第6章

　　葉遙抿抿唇，沒有說話。

　　陸尋不在意葉遙不接話，他現在摟著葉遙，心裡全是滿足。

　　“咱們下次什麼時候再去？”陸尋問。

　　葉遙沉默片刻，搖搖頭。

　　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問個清楚，他大概永遠也不會再想和陸尋一起去澡堂了。

　　“陸尋，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葉遙問。

　　“怎麼了？”陸尋一臉坦蕩，他看看葉遙的表情，壞笑一聲，由摟住葉遙的肩改成牽住葉遙的手，“這有什麼，咱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

　　深夜，葉遙一個人躺在床上沉思。

　　……這都是什麼直男理論。

　　在他還是直男的時候也是聽說過這個說法的，隻是當時對此嗤之以鼻。

　　其他人怎樣他管不了，反正他不會和朋友這樣。

　　現在他由直變彎，所以自打臉的接受了這件事，那陸尋呢？

　　陸尋一個超級恐同大直男，也能接受兩個男生一起那麼做，是因為太直了，還是因為……恐同深櫃？

　　他跟陸尋當了好幾年朋友，但因為思維很不相同，他也不能理解陸尋所有舉動背後都是出於什麼想法。

　　葉遙思來想去，把頭縮在被子裡打開手機，求助萬能的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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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的有人問了和葉遙所疑惑的同款問題:【喜歡的恐同直男朋友幫我……我說含蓄點大家一定都懂！我好高興，他有沒有可能沒那麼直啊？】

　　下面回復的人也不少:

　　【您好，如果他知道您是彎的，那他就是在勾引您。如果他以為您是直男，那就隻是正常的朋友行為哦，還請不要多想。】

　　【拉幾把倒吧，就這還恐同直男，gay裝直，我一拳頭捶你和他臉上。】

　　【不好說，有恐同即深櫃的可能，也有太直了所以完全不往那方面想的可能，不如你進一步試探試探呢？比如約他去gay吧坐坐，看看他反應。】

　　【……直？是我對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葉遙沉思。

　　帶陸尋去gay吧是不可能的，他自己不想去，也不想帶陸尋去這種地方，這太奇怪了。

　　但是，其他更柔和的試探方式，也許可以試試。比如約陸尋去看最近上映的一部電影，那部電影裡有一條隱晦的副線，說的是一對互相喜歡的男性朋友，隻是到最後兩個人也沒在一起，遺憾的錯過。

　　這樣隱晦的情節，不知道陸尋的接受程度如何。

　　葉遙知道陸尋反感性取向為男的男性，但是認識這麼久，他還沒見過陸尋在面對一對同性情侶時的反應。

　　原因很簡單，認識以來，陸尋接觸過的喜歡同性的男生要麼就是喜歡陸尋的，要麼就是喜歡他的，這些人都沒得到過陸尋的好臉色。而其他的同性情侶，也不會往陸尋邊上湊。

　　明天就和陸尋去看電影好了。

　　如果陸尋是深櫃，那他是不是可以……

　　葉遙抿了抿唇，關上手機屏幕，把蒙在頭上的被子扯開——然後看到昏暗當中，一張臉懸在他正上方。

　　葉遙眉毛都沒動一下，伸手把那張臉推遠了點。

　　“在這等著嚇我？”葉遙問。

　　陸尋握住葉遙的手:“哪是嚇你，這不是你說今晚想一個人靜靜，所以我貼心的沒出聲。”

　　沒錯，葉遙今晚會一個人獨睡一張床，是因為他跟陸尋說今天刺激太大，他想一個人靜靜。

　　隻是陸尋的床位……就在他旁邊，睡的方向還和他頭對頭，所以哪怕葉遙一個人睡，和陸尋之間也不會超過一伸手的距離。

　　明天周末，小胖和文科一起去網吧連夜開黑，他們倒也沒有說話吵到別人的顧忌。

　　陸尋收了調笑的語氣:“別摸黑看手機，對眼睛不好，你想玩手機我去開燈。”

　　葉遙的手被握得很暖，他輕聲回道:“不看了，剛剛就是突然想搜索點資料。”

　　陸尋大概是滿意了，他把手放到葉遙薄薄的眼皮上，給葉遙做一個眼部按摩，同時開始罵罵咧咧。

　　“你也不想想，萬一你一百歲的時候看不清人臉，把其他老頭認成我，還把人帶回家怎麼辦，我去跟別的老頭打架？都那麼大年紀了，怕是影響不好。”

　　“……”葉遙無語，“又不是老年痴呆，哪能認錯臉，最多也就把你兒子認成你。”

　　陸尋手上動作停頓，然後改為捏住葉遙的臉頰肉，剛剛還好好的語氣又開始變冷:“想得美，你沒有這個機會。”

　　陸尋停手起了身:“我看你是一天不跟我睡就開始胡說八道，好啊，你也別靜靜了，我改名叫靜靜，我們今晚還一起睡。”

　　葉遙反對無效，被迫和陸尋分享一張單人床。

　　葉遙再次陷入熟悉的懷抱，一切如常，就好像這一張床本就該睡兩個人一樣。

第7章

　　第二天就是周末，起床後，葉遙按照計劃向陸尋發出邀約。

　　陸尋欣然答應，和葉遙出門走在路上，邊走邊制訂今天的行程。

　　“看電影，再吃點東西，過幾天冷空氣來了，順便買幾件厚點的衣服。咱們的同款衣服也該更新了，你到時候看看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我依你。”陸尋說。

　　幾個女生和他們兩人擦肩而過，走過幾步後大概是以為他們聽不到了，開始興奮的說起話。

　　“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我依你，好寵啊啊啊！”

　　“嗚嗚，滿滿的老夫老妻感，私底下居然是這種相處模式，我磕拉了！”

　　“果然同款是故意一起買的，好真，他們果然是真的嗚嗚嗚！”

　　隱隱約約聽到了的葉遙:“……”

　　淡淡的尷尬。

　　他們之間的友情被當成愛情來磕，也不知道陸尋聽到是個什麼心情。

　　葉遙被突然一摟，陸尋湊到了他耳邊小聲說話。

　　“你聽到了吧，咱們的cp粉還挺多。”直男陸尋語不驚人死不休，嘴角掛著壞笑，“不錯，慧眼識真金，咱們就是這麼真，大眾的眼光果然經得起考驗。”

　　葉遙:“……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什麼是cp粉？”

　　“當然知道。”陸尋想起之前看過的帖子，挑了挑眉，“你看你不網上衝浪，這麼火的cp也沒聽說過，明明滿論壇都是。cp粉，就是覺得我們是一對，並且喜歡看我們在一起的人，懂了嗎葉同學？”

　　那幾個女生的討論聲已經完全聽不見，她們留下的歡快氣息卻仿佛還飄蕩在空中。

　　在一起這個詞被陸尋坦蕩的說出，語氣自然，似乎完全不認為哪裡有問題。

　　葉遙看著陸尋漆黑的眼，突然開口:“其實這種帖子……對你不好。你雖然一直強調自己不喜歡男人，但大家這麼磕來磕去，氣氛到了，難免會有人潛意識裡覺得你喜歡男的，所以又過來纏著你。”

　　葉遙停頓了一下，看到陸尋皺起了英挺的眉，表情似是不悅，於是繼續輕聲說下去:“到時候我去看看她們有沒有群之類的東西，如果有的話就跟管理員說一聲，讓她們……不要在公開論壇上這麼說我們了。”

　　葉遙看著陸尋不羈的眉眼。

　　他出於個人私心，其實很開心看到大家這麼說他和陸尋。但實際上，這對於陸尋這個恐同人員並不好。

　　陸尋沒有立刻回答，他摟著葉遙的肩:“你的感受呢？”

　　葉遙一愣:“我沒什麼感受。”

　　“那不就完事了。”陸尋語氣輕松，順順葉遙的頭發，懶懶道，“有一位偉人說過，人民群眾喜聞樂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堅決不能打擊群眾熱情，知道嗎葉同志？”

　　葉遙嘴角翹了一下，又壓實，面無表情拍開陸尋搗亂的手。

　　胡說八道，那句話明明不是這樣用的！

　　*

　　中心區街道繁華，各種娛樂場所應有盡有。

　　從高檔奢侈店，到價格平平快銷店，滿足各種層次消費者的消費欲望。

　　他們從一家知名奢牌服裝店櫥窗前走過，店內燈光明亮，將店裡的logo照得閃閃發光。

　　葉遙記得這個牌子，以前高中時，陸尋很多件衣服上都印著這個logo，陸尋應該是很喜歡這個牌子。隻是到後來，隨著他們的關系越來越好，陸尋的穿衣風格也越來越平價化，再也見不到奢牌影子。

　　而據他所知，以陸尋的家境，就算一口氣買十件，也就跟用掉了一塊錢一樣毫不心疼。

　　葉遙在櫥窗前停下，看向陸尋:“你要買麼，我可以陪你看看。”

　　陸尋好像早就想過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表情嫌棄的撇一眼店內，沒有猶豫的回答:“我這種帥哥，穿兩毛錢一個的麻袋也很帥，還要靠名牌來提高自己的帥氣值？”

　　陸尋對著可以倒映出人影的櫥窗吹了吹自己的頭發，把葉遙的臉扳過來，一挑眉:“帥不帥，把我們葉遙同學迷住沒有？”

　　葉遙:“……”

　　葉遙不再給陸尋騷包的機會，拖著陸尋走向旁邊的正常價位服裝店。

　　*

　　拿著看中的衣服，葉遙和陸尋走向試衣間。

　　這裡的試衣間很大，男女分開，每個大試衣間裡面，還有很多小的試衣隔間。

　　男女試衣的地方一左一右，最外邊的門口都用薄薄的簾子隔開。因為隔音效果不好，他們在男試衣間門口，還能隱隱約約聽見女試衣間裡面的聲音。

　　“婷婷，你好了嗎？進來幫我弄一下衣服，這件衣服好難穿啊。”

　　“來了！你在哪個隔間？”

　　葉遙沒放在心上，走進男試衣間內，跟陸尋一人進了一個小隔間。

　　等葉遙換完衣服，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後，才發現有些不對。

　　陸尋還沒出來。

　　陸尋換衣服需要這麼久嗎？

　　正疑惑，陸尋的聲音從他面前的隔間裡傳出。

　　“遙遙，你穿好了嗎？”

　　葉遙:“……？？”

　　不好，陸尋這家伙絕對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不等葉遙開口，陸尋第二次出聲，聲音裡憋著笑意:“來幫我弄弄，這件衣服好難穿，我一個人穿不進去。”

　　葉遙走到那個隔間門口，冷酷道:“難穿就不穿了吧尋尋，你的舊衣服還沒破洞，還能繼續穿。”

　　“……草。”陸尋笑著把頭探出來，大手一抓抓住葉遙手腕，“進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