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秦野抬頭望著我，眼裡閃爍著淚光：「我沒辦法靜下心來，阿卿，就當可憐可憐我好嗎，原諒我，就這一次。」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的嗓音沙啞。

 

「對不起啊，我的愛是單線程的，一次也隻能愛一個人。」

 

「秦野，往前看吧。」

 

「我們之間本來也沒有多少回憶的，秦野，這段感情，你沒有付出過真心。」

 

「不是的。阿卿，我已經陷進去了，我出不來了……」

 

他幾乎整個人都有些快站不穩了。

 

痛苦和懊悔快將他給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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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願意了。

 

剛從浴室出來的秦澈從我身後攬住我的腰肢，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然後順著我的視線望向站在遠處的秦野。

 

朝他微微勾唇。

 

無聲地宣告著勝利。

 

13

 

再次見面是一場聯名賽，是秦姜兩氏第一次合作的品牌項目推廣。

 

我沒想到，秦野會參加。

 

這個比賽的含金量不高，但獎金很高，拿了冠軍有三百萬以及和姜氏籤長期的代言活動。

 

秦野戰隊的車剛到時，我正巧也從秦澈的車裡下來。

 

他戴著墨鏡遠遠地站在那兒，經紀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我，朝我打了下招呼。

 

我隻是淡淡一笑回應。

 

站在我旁邊的秦澈一手攬過我的腰肢，曖昧地貼了過來：「我怎麼覺得那小子對你仍然是圖謀不軌。」

 

「還好吧，狀態正常。」我淡淡應他。

 

秦澈卻不滿意我的回答，直接打橫抱起了我，走進了比賽後臺的休息室。

 

他將我放在沙發上。

 

我有些不解地擰著眉。

 

他卻開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骨節分明的手慢條斯理地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

 

調出秦野現場的比賽畫面。

 

「秦澈，我覺得你跟我剛認識的時候不太一樣。」

 

他勾唇淺笑：

 

「嗯，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說著，他寬大的手掌扣住我的後腦勺後吻了上來。

 

戰隊的粉絲很多，呼聲最高的就是秦野，秦野技術厲害，人長得也不錯。

 

比賽剛開始不過六分鍾，秦野的經濟遙遙領先，幾乎是壓著對面打的。

 

現場熱火朝天。

 

而我被壓著沙發上曖昧纏綿。

 

直到解說激動的嗓音落下：「讓我們恭喜秦野戰隊再次奪冠。」

 

我才終於得到歇息。

 

秦澈餍足地吻掉我泛紅眼尾的淚，「阿九，辛苦了。」

 

我疲倦地掃了他一眼。

 

五局三勝的比賽，整整兩個小時，中途都不帶歇息的。

 

確實辛苦了。

 

14

 

我的雙腿有些發軟，罪魁禍首的秦澈接到了重要的會議，留在了休息室。

 

臺下熱火朝天，作為主辦方，頒獎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了我的頭上。

 

秦野隊裡的成員目光熱烈急切地看著我。

 

「卿姐！卿姐！」

 

我輕笑一聲，微微勾著唇角，然後接過禮儀遞過來的獎杯走上了臺。

 

秦野熾熱的視線一直放在我的身上，直到我在他的身側停下。

 

他的眼圈微微又紅了。

 

這時我才看見原本屬於我的那枚訂婚戒指被他串成了項鏈掛在脖子上。

 

而他中指的戒指也一直未取下來。

 

我把獎杯遞給了他，眉眼柔和。

 

「秦野，恭喜你。」

 

發自內心的恭喜。

 

曾經他做過我的英雄，給我過向上的欲望。

 

但有些情是無法等價交換的。

 

「阿卿，我……」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突然之間——

 

獎杯哐當落地發出巨響。

 

「小心！」

 

秦野毫不猶豫地將我護進懷裡，一瞬之間觀眾席亂成了一團，皮肉腐蝕的聲音在我耳邊滋啦地響著，當我看清楚發生什麼時候的時候，秦野的後背被潑到了大半瓶的硫酸。

 

皮膚瞬間潰爛。

 

顧洛站在臺下指著秦野，笑得近乎瘋狂。

 

「活該！活該！都是你活該！」

 

「秦野你憑什麼封S我？憑什麼讓我滾出北城？」

 

「你以為你是誰！沒了秦家你什麼都不是！」

 

她紅著眼嘶吼著。

 

保安團隊匆匆趕來了，一下子就把顧洛給控制住了。

 

她還在那裡嚷嚷：「姜九卿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哈哈哈！」

 

我冷著眼掃了她一眼，然後對著秘書說：「報警，起訴。」

 

「好的，姜總。」

 

秦野的下巴抵在我的左肩膀上，有液體掉到了我的脖頸上，冰涼涼的。

 

我以為他是疼哭了，聲音放低了些許，安撫道：「保安叫 120 了。」

 

他愧疚的嗓音傳開：

 

「阿卿，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陷入了險境。」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秦澈從休息室看到的時候，立馬趕了過來。

 

他略微有些狼狽，眸子裡藏著無盡的恐懼，表情有些凝重。

 

救護車來了。

 

秦野也不肯松開我，手緊緊地攥著我的衣角。

 

後背皮肉被腐蝕的痛他像是半分都感受不到一樣。

 

執著的。

 

一定要我陪著他。

 

15

 

病房裡，醫生正給秦野處理著傷口。

 

我隻是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沒有再陪著秦野。

 

走廊深處，秦澈剛交完費走過來，他西裝革履，好像永遠都是那麼的一絲不苟。

 

但我沒錯過他剛剛找到我時。

 

那副狼狽的樣子，微微喘著氣，眸子盡數是擔心和害怕。

 

秦澈斂起了些情緒，他在我旁邊坐下。

 

「後悔了嗎？」他的語氣淡淡，但明顯又帶了點緊張。

 

我偏過臉，認真地打量著秦澈，「你在害怕我和秦野重歸於好？」

 

秦澈垂著眸，沒看我。

 

但沉默就是答案了。

 

我微微挑眉，調侃道：「明明是秦家的掌權人，堂堂秦氏總裁，怎麼對感情會那麼不自信？」

 

秦澈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對你的事情，從來都不自信。」

 

「姜九卿，我很怕自己隻是你的備胎。」

 

「很怕你和秦野重歸於好。」

 

「很怕你也會堅定地選擇放棄我。」

 

他的語氣柔和卻好似千萬根針在我的心上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有些不知所措。

 

隻有太渴望一件東西的時候，才會這麼的卑微，恐懼。

 

「你……喜歡我？」

 

「是，我喜歡你，換句話說，我愛你。」

 

「從我們第一次在牌桌上遇見。」

 

「從你把所有籌碼都賭上的時候。」

 

秦澈認真地看著我。

 

忽然之間我好似記起了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16

 

接手姜家的第一年。

 

我才 21 歲，剛剛大二。

 

一邊是虎視眈眈的長輩，一邊是被無盡愧疚之意包圍的自己。

 

壓抑，痛苦，根本無法發泄。

 

直到被秦澈中途撬走的項目，那天我已經到了夜總會準備和盛世集團的陳總籤合同。

 

他卻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準備和秦氏合作了。

 

我第一次沒控制住情緒，直接找上了秦澈。

 

那時候他就坐在賭桌前，手裡握著籌碼, 半眯著的眼睛裡透著對我的好奇。

 

「玩一局。」我拉開了他對面的椅子, 漫不經心地坐下。

 

秦澈微微挑眉：「你確定？」

 

本來不是很確定的，因為秦澈的本事人盡皆知.

 

哪怕我剛入行，但我也知道。

 

他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可以招惹的人。

 

可我就是想招惹他。

 

想看他不痛快。

 

我隻是笑了笑，然後將桌上的籌碼全部推了出去。

 

「all in。」

 

周邊的喧哗聲越來越大, 都在說我不知天高地厚。

 

秦澈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 嘴角微微勾起。

 

「你叫姜九卿。」

 

我慵懶地撐著下巴, 微微點頭，眉眼柔和地看著秦澈。

 

然後當著他的面兒將自己的牌翻開。

 

正好。

 

20 點。

 

我不信秦澈能剛好 21。

 

他沒翻牌，隻是笑著地說：「願賭服輸, 項目還給你了。」

 

那天談下的項目讓我在姜氏站穩了腳跟。

 

和秦澈的賭局, 一直也謠傳至今。

 

17

 

「可以了。」醫生的聲音將我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定定地看著秦澈，他的眸裡染上了些愉悅。

 

或許。

 

我那次根本就沒贏過他。

 

我起身抬腳走進了病房，這時秦野正坐在床沿，他的後背都被繃帶纏了起來，垂著眸。

 

「還疼嗎？」我問。

 

「疼。」

 

我身後的秦澈冷聲道：「那就記住今天的疼, 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承擔。」

 

「秦野, 你不是小孩子了。」

 

秦野沉默了。

 

他抿著唇, 眉眼間再沒一點狂妄。

 

他的眼睛到現在還是腫的, 我以前從沒想過他會哭這麼多回。

 

我長嘆了口氣。

 

忽然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聽不進去的。

 

一個偏執的人認定了一件事情哪怕是撞得頭破血流了，還要去做。

 

就像我。

 

三年前的我。

 

18

 

秦澈把事故都調查清楚了。

 

顧洛是個慣犯, 她用同樣的方式勾引了不少有女朋友的男人，甚至有家室也去勾引。

 

秦野把她幹的糗事全都發到了網上。

 

一夜之間。

 

那些原配全都把她逼得走投無路了, 她才會來報復秦野。

 

顧洛入獄了，判了三年。

 

訂婚那天很快就到了。

 

秦澈前一夜不停地纏著我讓我說愛他, 不厭其煩。

 

當天來參加訂婚宴的人很多, 那些曾經坐山觀虎鬥的人不在少數。

 

秦澈的朋友當面拆臺道：「秦總，這以後項目不得都直接雙手奉上給你家老婆大人了，不然就等著回家搓衣板了。」

 

「細品你倆還挺甜，表面競爭激烈, 背地裡幹柴烈火是吧。」

 

見他不說話。

 

「（我」「見笑了。」

 

秦野還是來了。

 

他從進入婚宴後，炙熱的目光就放在我的身上。

 

桌上的酒瓶已經空了幾隻, 他的經紀人勸著他，但還是無果。

 

秦澈牽著我的手走到了他的面前，臉上掛著對後輩的笑意：「秦野, 現在你該叫阿九一聲小嬸嬸了。」

 

秦野SS地看著秦澈, 猩紅著雙眼。

 

「不可能。」

 

秦澈淡淡一笑, 主動碰了秦野的酒杯，將紅酒一飲而盡。

 

「這已經是事實了，你不認也得認了。」

 

秦野視線移到我的身上。

 

張合著唇似是還要說些什麼。

 

可最終, 半字未吐。

 

我也敬了秦野一杯：「隻能陪你到這兒了，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酒喝完了。

 

我牽著秦澈到了臺上，主動吻上了秦澈。

 

臺下的眾人愈加興奮，歡呼雀躍。

 

秦野被漸漸地湮沒在人群裡, 他紅著眼睛，滿臉淚痕。

 

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遠到似乎不再是觸手可及。

 

19

 

後來的某天夜裡。

 

我收到了秦野的短信。

 

【我以過客之名，祝你歲歲平安】

 

那之後。

 

我沒再聽到他的任何音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