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種官司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非常容易敗訴。

「你若認定要走這條路，一定不要衝動。

 

「一旦敗訴，孩子回到父母身邊，之後的生活隻會更難過。」

 

我嘆了口氣，回家接上招娣去學校上下午課。

 

剛到校門口，就見一群人圍著一個男人。

 

看見我和招娣，男人衝了過來，指著我鼻子罵道。

 

「就是她，就是她搶我孩子。

 

「大家有孩子在她班上的都注意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孩子就被搶走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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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招娣擋在身後，怒道：「是你自己把孩子撵出去的！」

 

招娣爸爸蠻不講理：「我隻是把她扔在樓道裡，可你卻把孩子領走了！

 

「你知道我們找得有多著急嗎？」

 

我氣不打一處來：「她媽媽可是說她克弟弟，晚上都要求我照顧呢！」

 

「那白天呢！早上呢！

 

「她不得回來做飯！回來幹活啊！」

 

我被他這不要臉的言論震得三觀俱碎，一時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周圍圍觀的家長也聽不下去了。

 

「你當她是丫鬟啊？」

 

「周扒皮都沒你那麼狠。」

 

「這麼小的孩子夠得著灶臺嗎？讓一個孩子幹家務，有沒有人性。」

 

「這小孩生在他們家真是倒霉。」

 

招娣爸爸罵罵咧咧地衝著圍觀的家長喊道：「關你們屁事！

 

「老子養了她，還不能讓她伺候伺候老子了！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開。」

 

說著，他一把推開我，就要去抓招娣。

 

我一個踉跄，等好不容易站穩了，連忙去拉招娣。

 

招娣被他拽著一條胳膊，整張臉皺成一團，拖著往學校外走。

 

人群中突然站出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他一手按著招娣爸爸的後脖子往下壓，一手拉著招娣往我的方向推。

 

僅僅一眨眼的工夫，就將二人分開了。

 

我連忙摟住招娣藏在身後。

 

招娣爸爸見女兒被搶走，憤怒地轉身，然而他一見那大漢，臉色忽地一僵。

 

大漢扭了兩下脖子，活動活動手腕，兩條手臂上青龍白虎隨著他動作小幅度晃動。

 

「招娣爸爸，敢在學校門口鬧事，你又皮痒了是吧。」

 

招娣爸爸咽了口吐沫，扯著嗓子喊道：「那是我閨女！」

 

「那老師還是我兒子的老師呢！這學校還是我兒子的學校呢！

 

「快滾，別逼我在這麼多人面前抽你！」

 

「你、你敢……」

 

大漢還未回答，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童稚的聲音。

 

「爸，揍他！」

 

我和大漢同時看了過去。

 

是梓遜。

 

那眼前這位就是梓遜爸爸了。

 

招娣爸爸縮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擋在我面前的梓遜爸爸，咬咬牙，掉頭就走。

 

人群散去，我深吸了一口氣，領著招娣向梓遜爸爸道謝。

 

梓遜也湊了上去，摟著他爸的腰，撒嬌道：「爸，你咋不打他呢？」

 

梓遜爸爸給他兒子後腦勺一個巴掌：「打打打，天天就知道打，我咋不打你。

 

「要上課了，你也快滾。」

 

我和梓遜爸爸寒暄了幾句，牽著抽泣的招娣準備回去。

 

一扭頭，就見教導主任站在身後等我。

 

他旁邊還有一個人，微笑著看著我。

 

隻是那笑容看得我嘴巴發苦。

 

我讓招娣去了教室，自己湊了上去。

 

「嫂子，你怎麼來了？」

 

7

 

我嫂子是高中部的老師。

 

也是我上學時候的班主任。

 

上學的時候她沒少向我父母告狀，因此我一看見她就兩腿發軟。

 

硬著頭皮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教導主任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嫂子，補充道：「那個程招娣我也知道，確實可憐，不怪欣欣老師。」

 

嫂子笑笑沒接茬。

 

「最近你家周圍新開了家火鍋店，下班之後我們一起去吃吧？順便叫上那個小姑娘。」

 

我哪敢不同意，忙不迭地點頭。

 

心中卻是惴惴不安，生怕回去的時候再遇到那奇葩的一家。

 

然而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們吃完火鍋回去的時候，還沒邁出電梯門，就看見招娣爸爸等在門口。

 

嫂子眼疾手快地拉著我倆躲進樓梯間。

 

我壓低聲音：「嫂子，現在怎麼辦？

 

「要不要我找幾個同學過來揍他一頓？」

 

我倒是希望自己有梓遜爸爸那樣的武力值，可以自己動手揍他，隻可惜……

 

嫂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慈愛地揉揉我的頭發。

 

「我家欣欣這次真的是氣壞了，平常多和善一個人啊！

 

「也怪我們，上學的時候隻教過你要正直善良，沒教過你怎麼對付無賴。

 

「現在你已經進入社會了，要學會變通。

 

「扶著我的手，我來給你演示一下什麼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讓招娣繼續留在樓梯間，嫂子一手支腰，一手扶住我的手，緩緩地從樓梯間走了出去。

 

招娣爸爸一看見我就火冒三丈，指著我鼻子衝了過來。

 

「臭婊子，你還敢回來！

 

「你知道老子等了多久嘛！

 

「那臭丫頭呢！你把她藏哪兒了？！」

 

嫂子一個閃身擋在我身前，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喊道。

 

「哎喲，我的肚子，我的寶寶。

 

「你嚇到我的孩子了。」

 

說著，嫂子扶著牆緩緩滑了下去。

 

「我是一個孕婦，你吼什麼吼，你嚇到我了，你知道嗎？

 

「我告訴你，我肚子裡的孩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嫂子一向端莊大方，我何曾見過她如今這樣坐在地上撒潑的樣子，當下亞麻呆住了。

 

嫂子抓著我的手不著痕跡地捏了捏。

 

「欣欣，打電話，叫你哥來！叫警察！叫救護車！」

 

「哦，哦，好的。」

 

我反應過來，裝模作樣地找手機。

 

招娣爸爸明顯慌了：「你碰瓷啊，我都沒碰到你。」

 

常年站講臺的人說話總有一股子令人信服的氣質，嫂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一指招娣爸爸，恨聲道：「你是沒碰我，但你堵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你是不是想偷東西？

 

「還是想盜竊？還是想害人？

 

「欣欣，攔著他，別讓他跑了。」

 

最後一句話是嫂子聲嘶力竭地吼出來的。

 

招娣爸爸嚇得一個哆嗦，抬腳就跑。

 

直到躲進電梯裡，他才遠遠地朝外面喊道。

 

「明天早上我要是再看不到程招娣，我報警了啊！」

 

8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搶得我閨女。」

 

「她還是個老師呢，一點素質都沒有。」

 

次日一早，招娣爸爸果然帶著一老一小兩名警察上了門。

 

同行的還有招娣媽媽。

 

我得了嫂子的指點，心中有了底氣，客客氣氣地將一行四人迎了進來。

 

招娣坐在沙發上，看見父母後不自覺地縮了縮。

 

招娣媽媽仿佛沒看見招娣的小動作，撲上去摟住了招娣。

 

「我的好閨女，你兩個晚上沒回來，可想S我了。」

 

那模樣真好似自己的心肝被人偷了一般，要多哀傷有多哀傷。

 

我無情地戳穿：「不是你說招娣會克你肚子裡的孩子，讓她晚上都待在我這兒的嗎？

 

「警察同志我這兒有聊天記錄，你們看。」

 

老警察接過手機，隨意地翻了翻。

 

小警察：「那你也不能天天霸著孩子呀！那畢竟是人家的親骨肉。

 

「你隻是老師，不是孩子父母，你不能……」

 

老警察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他半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招娣，和善地問道：「小朋友，你臉上的傷怎麼來的呀？」

 

招娣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父親，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整個人縮得更厲害了。

 

招娣母親尷尬地笑笑：「警察同志，老話說得好，不打不成器啊！」

 

招娣爸爸：「就是，我教育我自己的閨女，關這個老師什麼事啊！？」

 

我皺起了眉頭：「有你下手那麼狠的父親嘛。」

 

「警察同志，我手機裡有傷痕照片，她身上傷得更重，我找給你看。」

 

我一邊翻出手機相冊照片，一邊接著說：「要不是被鄰居阻止了，這孩子指不定被打成什麼樣呢！」

 

招娣母親開始顛倒黑白：「警察同志，您不知道這孩子有多不聽話。

 

「整天招貓逗狗的，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玩，還胳膊肘往外拐。」

 

我反駁：「你胡扯！

 

「招娣從來沒有那樣過！

 

「你天天讓她做家務，把她當丫頭對待，讓她洗衣做飯的，她都照做了，她還要怎麼聽話！」

 

招娣爸爸撸起袖子，又搬出那一套理論。

 

「老子養了她，讓她幹點活怎麼了。

 

「一個丫頭賠錢貨，不幹活還想在我家白吃白喝啊！」

 

「你！」

 

老警察一聲暴喝打斷了我們：「行了！都別吵了！」

 

他將手機還給了我，讓招娣去另一個房間休息。

 

轉頭對招娣爸爸說：「我看了，小姑娘身上的傷已經夠你上派出所反省幾天了。」

 

「看在你是孩子的父親份兒上，下不為例。」

 

招娣爸爸張了張嘴，不敢多說。

 

招娣媽媽邊抹眼淚邊道：「我丈夫比較急，他不是這個意思。」

 

「那畢竟是我們自己的閨女，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怎麼舍得讓她……」

 

老警察一眼看穿了她的偽裝。

 

「有沒有你們心裡清楚。

 

「孩子媽媽，我必須提醒你，這孩子雖然是你們生的，但本身也是有人權的。若是再有下次，你們就得去警局好好解釋解釋了。」

 

招娣媽媽臉色一僵，還待再說，老警察已經轉向了我。

 

「你是孩子老師是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孩子畢竟是人家生的，你還是要還給人家的。」

 

我咬咬牙，想起律師和昨天嫂子告訴我的話，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老警察接著道：「當然了，若是發現他們有毆打兒童的行為，也可以隨時舉報。」

 

我心下稍安。

 

原以為這事隻能如此了，卻聽招娣媽媽突然道：「警察同志，還沒完呢！

 

「他家的貓抓傷了我閨女，您看這事怎麼說？」

 

9

 

招娣媽媽：「招娣前天回去後，我發現她手臂有抓痕，肯定是欣欣老師家裡的貓撓的。」

 

我翻了翻手機，裡面確實有一張手臂被抓傷的照片。

 

但是我家的貓從來不撓人，所以我根本沒有往貓抓的方向想過。

 

小警察眉頭一皺：「你剛剛不是說你閨女招貓逗狗嗎？

 

「也可能是小區裡的流浪貓啊！你怎麼肯定是人家的貓？」

 

招娣媽媽一噎：「我這句話其實……其實特指的是狗，我閨女喜歡狗，所以會逗狗。

 

「但是貓的話，她一般是避而遠之的，除非躲不過。」

 

小警察撇了撇嘴，四下看看：「你家有貓？貓呢？」

 

「我關在臥室了，這就抱出來。」

 

小警察補充道：「把那個小姑娘也叫出來吧，她肯定知道是怎麼傷的。」

 

我心中覺得不妥，因為無論招娣怎麼回答，都會得罪人。

 

招娣媽媽也道：「警察同志，我家閨女被這個老師迷惑了，隻怕不會說真話。」

 

老警察瞥了她一眼，隻對我道：「先把貓抱出來，別叫孩子了。」

 

不多時，我抱著團子回到了客廳。

 

小警察看見我懷裡的團子，眼睛都亮了。

 

「你是說這隻小奶貓撓人？它看起來挺乖的啊！」

 

招娣媽媽扯了扯嘴角：「警察同志，您這話就說得很沒道理了。

 

「S人犯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看著很兇啊。

 

「可它還那麼小，能劃出那麼深的痕跡？」

 

招娣媽媽被噎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小才不知道輕重嘛！」

 

小警察撇了撇嘴，顯然不信。

 

我抱著團子掂了掂：「警察同志，我家團子性格很好的，而且很親人。

 

「招娣在我家的時候她們經常一起玩，招娣從來沒有喊過疼，一定不是團子。」

 

老警察輕輕揉了揉貓頭，隨後握住了貓爪。

 

團子低下頭將老警察的手指頭含在嘴裡，完全把人手指頭當成了一個磨牙棒。

 

小警察小聲道：「師父，這貓你這麼揉都沒反應，我感覺不是它吧！

 

「要不，把小姑娘叫出來問一下？」

 

我剛要出言反對，又聽他叫了出來。

 

「诶，不對，這貓沒有指甲。」

 

我反應過來，連聲附和：「對對對，瞧我這記性，警察同志，我前幾天剛給它剪完指甲。」

 

招娣爸爸也瞄到了貓的爪子，馬上反駁道：「她說謊，這肯定是後來才剪掉的呢！」

 

老警察斜了他一眼：「誣告陷害也是要蹲局子的。」

 

招娣爸爸被他瞪得脖子一縮，扭頭看招娣媽媽。

 

招娣媽媽抿唇不語。

 

招娣爸爸梗著脖子道：「我們沒誣陷她，就是這個女人的貓抓的。

 

「警察同志，您可不能偏幫啊。」

 

老警察冷哼了一聲。

 

「放心，我們辦案都是講究證據的。

 

「抓你、罰你都是有法律依據的。」

 

10

 

「姑娘，你把剛剛的那張照片拿出來。」

 

我不明所以地掏出了手機。

 

老警察翻到招娣手臂有劃痕的那張照片，放在貓爪前比了比。

 

「師父，劃痕間距不一樣！

 

「這貓爪子沒有那麼大！」

 

我湊上前去仔細查看照片，果然，照片上的三條劃痕每一條間隔都有 2、3 釐米寬。

 

我的貓就算五指張開也沒有那麼大間距，這傷痕不可能是貓抓傷的！

 

小警察不滿地轉向招娣父母。

 

「你們夫妻兩個怎麼睜著眼說瞎話？這麼寬的抓痕怎麼可能是貓抓的。」

 

「這一看就是個人幹的，這抓痕不會是你們夫妻自己搞出來的吧？」

 

老警察將手機還給我，掏出一個本子開始記錄。

 

他邊寫邊道：「你們的行為屬於嚴重浪費警力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去社區報到，做滿 72 個小時到社區服務。」

 

招娣爸爸登時急了，起身就要呵斥，卻被招娣媽媽按住了。

 

「警察同志，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倆也不知道是誰抓的啊！」

 

老警察看了我一眼。

 

我心如福至：「警察同志，他們誣陷我，損害了我名譽，還對我心靈造成了創傷，我能申請立案嗎？」

 

招娣媽媽嬌嗔：「哎呀，警察同志，欣欣老師，您看我這兒還懷著孕呢！」

 

老警察瞟了她肚子一眼：「苦主不撤銷，我也沒辦法。

 

「既然你懷孕了，就讓你老公代你去做，144 個小時，一個小時都不能少。」

 

招娣媽媽面露悽苦之色，一手捂著肚子：「警察同志，我身體不好，我老公走了，誰照顧我啊！」

 

老警察全然不理：「三天派出所再教育也行，正好教育教育你們怎麼養孩子，你們自己選吧！」

 

招娣爸媽臉白了。

 

小警察樂了，催促道：「選好沒有？我們還有其他事呢！」

 

招娣爸爸臉漲得通紅，咬牙道：「我去社區。」

 

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招娣爸媽也消停了幾天。

 

我時常找招娣聊天，知道她爸媽沒再打她，也不再讓她幹那麼多活，心裡很是安慰。

 

然而有一天深夜，我睡得正香，突然接到了教導主任的電話。

 

「欣欣，你快去網上看一眼吧，有人給你掛網上了。」

 

我揉揉眼睛，隨手點開了他發來的鏈接。

 

這一看，頓時氣得雙手發抖。

 

【女老師夜裡扣押學生，家長哭求不還。】

 

文中將我描述成勾引學生家長不成，毆打並扣押學生的惡毒女教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