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像小醜一樣胡鬧著，我竟然差點兒憋不住笑意。

面對他人投來的同情目光，我不置可否。

 

我父母企圖迫使我退學以失敗告終。

 

離開時我媽臉色陰沉，我想她明白了：離開那座小村莊，她想對我做的任何事都顯得如此力不從心。

 

13

 

夜深了，我調出手機的監控看看我父母和哥哥在幹什麼。

 

我曾在出租屋內裝了一個很隱蔽的監控，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監控畫面裡，我爸媽和哥哥三人都坐在沙發上，神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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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率先開口：「我看程瑩瑩是鐵了心不願嫁那神經病了。」

 

他看我媽一眼，接著說：「倩玉在家還等著我娶她呢，倩玉家上門提親的人那麼多。萬一她父母把她嫁出去，我就完了。」

 

我哥瞬間紅了眼眶：「媽，我這一輩子什麼都沒有，我不能再失去倩玉了。」

 

我嗤笑，你還什麼都沒有，爸媽無盡的寵愛都給了你。

 

我媽神色一變，帶著她特有的尖利嗓音：「你還記得上一世你結婚的錢從哪兒來的？」

 

原來不止我媽一個人重生，我爸和我哥也是重生。

 

因為興奮，我媽整個五官都擠在一起，看著很扭曲。

 

我哥疑惑：「不就是那彩禮錢……」

 

他猛然頓住，失聲喊道：「你是說……」

 

我媽打斷他：「對！既然上一世她被趙慕誠打S，那麼這一世讓她再S一次。你娶媳婦的錢不就來了。」

 

「趙慕誠也重生了，正在打探程瑩瑩的情況。」

 

看著他們三人眼裡閃爍著隱秘的興奮，嘴角藏著一抹惡毒的笑。

 

我如墜冰窟，渾身陣陣發冷。

 

縱使我父母隻愛這哥哥，對我沒什麼感情，我也不認為他們會為達目的而置我於S地。看來還是我低估了人性的惡。

 

我跌跌撞撞爬上床，身體完全暖和不過來。

 

腦海裡止不住回想起那句「讓她再S一次」，突然心底有個聲音對我說：「他們想要你S，然後坐等賠償。那你也可以讓他們S，換你來領賠償金。」

 

我頓時茅塞頓開，是啊，我應該讓我爸媽和我哥嘗嘗頭骨開裂，腦漿崩碎的滋味。

 

14

 

我從實驗樓出來，我就發現後面有人跟著我。看來我媽把趙慕誠找來了。

 

走了一段路，我再往後看時，趙慕誠消失了。

 

正當我緊張時，有人從後面緊緊抱住我，我渾身僵硬不敢有大動作。

 

「總算找到你了，程瑩瑩。」聲音暗含深深的眷戀。

 

趙慕誠手臂收緊，將我抱得更牢。臉埋在我頸側。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告誡自己絕對不能露出馬腳。我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誰啊，幹嘛一直抱著我？」

 

趙慕誠身體明顯頓住，他將我轉過身，滿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裝出回憶的表情，而後驚喜說到：「我想起來了，你是趙慕誠，我們都有十年沒見過了。」

 

趙慕誠挑眉：「十年？」

 

我故作故人重逢的喜悅：「是啊，十年了。小學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了，不是嗎？」

 

聽了這句話，趙慕誠眼睛瞬間亮起來。

 

他將我攬入懷中，自言自語：「不知道也好，你媽還跟我說你也重生了，讓我小心點。」

 

我勾唇冷笑，這女人果然盼著我早S。

 

我疑惑道：「什麼重生啊？你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神神叨叨的。」

 

我半真半假地打趣趙慕誠，觀察他的反應。

 

果然他立馬喜笑顏開：「你還記得我小時候！」

 

我立馬低頭，扭捏道：「當然記得。」

 

我還是不敢與趙慕誠長久對視，我還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趙慕誠停了一會兒，低聲問：「那你知道你媽收了我家 20 萬彩禮嗎？」

 

「我知道，等我一畢業，咱倆就結婚。」

 

趙慕誠狐疑：「你願意？那你媽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心裡一驚，脫口而出：「我讓她先別說，我想親自告訴你。」

 

趙慕誠呆滯片刻，又問：「你，不嫌棄我？」

 

我強忍著惡心，與他深情對視：「你上下學跟著我，夜深時站在我窗邊。這都是一種陪伴，這種感覺我從未體會過。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你。」

 

說完我立馬低下頭，掩飾住扭曲的面容。

 

趙慕誠逐漸呼吸粗重起來，他捏住我的手臂喝道：「那你為什麼還要逃跑？！」

 

趙慕誠就像上一世那樣，雙目赤紅，眼珠凸顯。

 

我的恐懼是真的，我帶著哭腔：「什麼逃跑，我沒有逃跑啊，你別這樣，我害怕。」

 

趙慕誠緊盯著我，我不敢有一絲松懈。

 

他松開鉗制我的手，滿臉懊悔：「是我衝動了，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搖搖頭，安慰他沒事。真怕他再次暴怒把我S了。

 

15

 

趙慕誠送我回到宿舍就離開了，我和他約定第二天中午帶他逛我的學校。

 

他離開前在我額頭上印上一吻，說我是他失而復得的珍寶。

 

我回到宿舍差點兒把額頭搓爛。

 

一大清早，我在出租房宣告自己願意回村裡結婚。

 

「爸媽，我考慮了幾天。我覺得爸爸的話很有道理，女孩子讀太多書也沒用。女人嘛總要圍著丈夫和孩子打轉的。」

 

我爸聽了，一拍掌高興道：「閨女，你可算想明白了。」

 

我媽卻沒什麼反應，她隻是上下打量我。

 

我接著說：「但是我真不想嫁趙慕誠，他家有精神遺傳病。你們也不想今後外孫是個瘋子吧。」

 

我爸急著大喊：「我們都收了人家 20 萬的彩禮錢了。」

 

「這沒什麼的，你再退回去就行。我覺得鄰村的李大哥就很不錯。他不是前兩年在外面賺了大錢，至今未婚。」

 

我爸疑惑：「李大哥？」

 

我看著我爸：「就是李朝。我十七歲時李朝還找人上門來說親呢，但被爺爺打出去了。」

 

我爸恍然大悟：「對對，就是那人。這幾年發大財了。」

 

我再接再厲：「是啊，李朝為人忠厚老實又有錢。我要嫁給他，彩禮錢可能不止 20 萬。」

 

我媽眼神閃了閃：「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你不是S也要讀研嗎？」

 

我連忙一臉愧疚：「我聽到你們在討論哥哥的婚事。哥哥因為我失去太多。我不能再讓哥哥失去那個女孩。家裡正缺這筆錢。我嫁出去，我哥把嫂子娶進門。正好圓了哥哥的念想。」

 

我媽終於松動了，她眼裡含著淚光：「你能這麼想最好，我跟你爸也不是非得逼你嫁給趙慕誠。但那李朝不是年長你十幾歲嗎？」

 

我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大十幾歲算什麼，總比嫁給精神病好吧。」

 

我爸立即附和：「是啊，大十幾歲還知道疼人。我閨女好福氣。」

 

瞧我爸媽心動的模樣。

 

我乘勝追擊：「那總得有人回去，上李大哥家探探口風。」

 

「我們明天就回去找媒婆問問。要是成了，我就把趙家那 20 萬退回去。」

 

我媽一錘定音。

 

16

 

一大早，他們一家三口就迫不及待地登上回家的火車。

 

我去火車站見了他們最後一面，與我爸媽和哥哥揮手道別。

 

我急忙回到宿舍，為自己化上一個憔悴的妝。接著來到了趙慕誠的住處。

 

趙慕誠一開門，我便哭得梨花帶雨般撲進他的懷中。

 

趙慕誠瞬間緊張起來, 急忙問：「瑩瑩，發生什麼事了？」

 

我埋在趙慕誠懷裡：「鄰村有戶人家也向我家提親, 我爸媽很中意他。他們想把我嫁給那個人。」

 

趙慕誠呼吸急促起來：「什麼？你爸媽已經和我家說定了，況且還收了彩禮。」

 

「怎麼，你媽嫌棄錢少了？」

 

我抬起頭偷偷觀察趙慕誠, 一邊輕聲說：「是嫌棄錢少，還嫌你有腦子上的毛病。」

 

下一秒，趙慕誠臉上扭曲起來，眼角神經質地痙攣著。

 

我立馬錯開視線, 把頭再次埋進趙慕誠懷裡。

 

趙慕誠低下頭在我耳邊問：「那你嫌棄我嗎？」

 

聽著趙慕誠神經質的聲音, 我就知道趙慕誠發病了。

 

我心髒狂跳起來, 我將趙慕誠抱得更緊，用力搖著頭哭喊著：「阿誠，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嫁給別人。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趙慕誠摸出手機，打了我媽電話。

 

試了幾次, 機械女聲提示此號碼無法接通。

 

昨晚我悄悄在我爸媽手機上做了手腳，趙慕誠不可能撥通的。

 

這樣更能激怒趙慕誠。

 

下一刻手機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

 

趙慕誠將我拉開，我無視他扭曲醜陋的臉龐。

 

「放心, 我去解決這件事。」

 

他說完就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 低頭輕聲說：「千萬別傷害我的親人。」

 

「傷害」這一詞令趙慕誠眼裡盡顯瘋狂之色。

 

我滿意地看著趙慕誠離開。

 

17

 

我正在宿舍和室友討論晚上吃什麼, 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

 

「你好，是程瑩瑩女士嗎？我是 A 市公安局黃警官。你的父母及兄長在回家路上被一名精神病患者S害……」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隻能看見室友們閉合的嘴唇。

 

恍恍惚惚間我被室友推上了回家的火車，我才回過神來。

 

他們都S了。

 

發生這樣的慘案, 家中隻有一個老人。隻能由我出面處理後續。

 

聽警察描述：我父母帶著我哥在回家的小路上與趙慕誠發生爭執。隨後趙慕誠用身上的匕首捅S了三人。我媽腹部連中七刀，我爸心髒被捅，我哥傷到脖子上的大動脈。趙慕誠向城裡潛逃時被抓捕。

 

有人說我媽S前已經說不了話，但還在念叨她那個還在上學的小女兒。她隻能不停地念著我的名字, 卻再也吐不出別的話。

 

我媽臨終的事跡令人唏噓不已，贊揚這母愛的偉大。

 

我媽神色稍緩：「我給你定了門親事，等你畢業就結婚。」

 

「現一」我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後續事宜，村裡人罵我冷血說我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爸媽的葬禮上竟不掉一滴眼淚。

 

我隻回一句：「這是高素質人才所具備的素養。」

 

18

 

我父母的案子很快進入法院審理。

 

法庭上判決趙慕誠是在發病時期作案，因此不承擔刑事責任。但鑑於趙慕誠對社會危害極大，因此強制送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對於以上的判決我全都接受。

 

法庭的另一角, 趙慕誠突然暴起。紅著眼指我：「你就是重生了吧」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是你，都是你設的圈套！」

 

他看向法官, 激動道：「法官, 是這個女人讓我去S她父母兄弟的，都是她。」

 

趙慕誠看著周圍所有人都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盯著他。

 

他絕望地暴怒起來, 最後被押上了開往精神病院的押送車上。

 

沒有人在意他那番話，有誰會信一個瘋子的話呢。

 

最後由法院判決趙慕誠的監護人賠償我 42 萬，我轉手把賠償金捐給了關愛女孩公益基金會。

 

我對外聲稱：「如果我的父母和哥哥知道這筆賠償金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他們一定會感到高興。」

 

村裡人聽說我將這一大筆錢捐出去, 直言我是個蠢貨。

 

我不置可否。

 

19

 

此刻我坐在即將飛往英國的航班上, 旁邊是我的奶奶。

 

現在她在補睡，她的表情恬淡安然，嘴角有一抹慈祥的笑容。

 

我把奶奶從偏僻而又愚昧的村莊接了出來，留在身邊照顧。

 

一年後, 我成功申請上了公費交換生項目，收拾行李帶上奶奶前往英國。

 

現在我的航班和前方的朝陽正緩緩升起，這正如我的人生在緩緩升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