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媽信奉苦難教育。

 

所以我一出生，她便把我和佣人的孩子調包。

 

她對佣人的兒子呵護備至，母愛如山。

 

卻要我從小做最苦最累的活，教唆人對我校園霸凌。

 

美其名曰要讓我在逆境中奮發圖強。

 

後來，她撕碎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我走投無路去賣血，S於艾滋感染。

 

她來到我的墓碑前，眼眶通紅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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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等人教育不出優秀的孩子。

 

「我給你了高貴的血液，為什麼你要自甘下賤呢？」

 

重生後，我要讓她親眼看看。

 

她眼中的下賤人，本該擁有怎樣的人生。

 

1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我的臉被抽到偏向一邊。

 

耳膜震動，腦袋也嗡嗡作響。

 

耳邊是陸青筠疾聲厲色的訓斥。

 

「小小年紀就這麼不知廉恥，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我捂著刺痛的臉頰，抬頭打量周圍的一切。

 

猛地意識到自己重生回到了十五歲。

 

陸青筠誣陷我偷珍珠項鏈這天。

 

那時候我不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林夫人是我的生母。

 

我努力辯解沒有偷東西，她卻說我嘴硬，把我關在儲藏室面壁思過。

 

儲藏室常年低溫，我被凍到全身僵硬失去知覺她才施施然出現。

 

神情悲憫地看著趴在地上如同S狗的我：

 

「果然，多吃點苦頭你才能學好。」

 

為了懲罰我，她勒令我休學半年。

 

等半年後我再走進教室，即便日夜苦讀也跟不上其他同學的進度，成了班級裡的吊尾車。

 

她「好心」地送我進貴族學院。

 

此後，我遭受了長達三年的校園霸凌。

 

我無數次想退學都被她阻攔下來。

 

她淡淡和周圍人解釋：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是為了她好。

 

「那怎麼能叫霸凌呢，她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後來，我S在了十八歲那個寒冬，衣不蔽體，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她一臉慈悲地出現在我的墓碑前。

 

那時候我才知道她竟然是我的親生母親。

 

是她把我調換成了佣人的孩子。

 

一邊推我入絕境，一邊怨我不夠堅強。

 

她命令人把我墓碑上的照片銷毀。

 

義正辭嚴道：

 

「能教育出那樣自甘墮落的女兒，當媽的想必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隻因她的一句話，我的養母被趕了出去，沒人敢聘用，最後凍S在橋洞下。

 

2

 

思緒回籠，此刻陸青筠已經命令管家把我關進儲藏室。

 

我的養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又聾又啞，著急地用手比畫：

 

「圓圓是個好孩子，她不會偷東西的！」

 

陸青筠隻是輕飄飄瞥了她一眼：

 

「慣子如S子，今天我就替你好好管教孩子。」

 

養母聽不見，隻弓著腰拼命給她磕頭。

 

我隻是個十幾歲女孩，即便反抗也無用，輕而易舉被管家扭送進了儲藏室。

 

零下十八度的低溫，剛踏進去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便冒了出來。

 

寒氣順著鼻腔鑽進五髒六腑，像一把把小刀不停地往骨頭縫裡扎。

 

外面陸青筠慢悠悠嘆氣：

 

「小懲大誡，希望她能改了壞毛病吧。

 

「夫人心善寬厚，要放在別人家裡，早就把這丫頭送進公安局了。

 

「畢竟是個孩子，我也不想她年紀輕輕就留下案底。」

 

陸青筠悲憫的笑聲透過門板傳了進來。

 

一隊警察破門而入時，陸青筠正在和管家說笑。

 

我雙腿抱膝縮在角落，眉毛和頭發上已經凝了一層冰霜雪。

 

女警心疼地用毛毯摟住我：

 

「誰報的警？

 

「你們非法監禁未成年？」

 

陸青筠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

 

「她偷了我的項鏈，我隻不過稍微懲罰她一下而已。」

 

「你有什麼權力懲罰別人的孩子？要不要我這警察讓你來當？」

 

陸青筠面色難看：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也不能踐踏法律。」

 

陸青筠咬定我偷了珍珠項鏈。

 

我當然不承認。

 

巧合的是，別墅的所有監控都壞了。

 

不巧的是，警察化驗了那串項鏈，上面隻有陸青筠的指紋，並沒有我的。

 

有老師、同學為我做證，項鏈失竊的那段時間，我在學校裡沒有回來過。

 

「陸夫人，監禁未成年這事，跟我們到公安局走一趟吧，」女警開口。

 

路過我身旁時，陸青筠突然停下腳步。

 

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才十幾歲就這麼有心機，以後必定是個禍害。」

 

3

 

警察走後，養母嗚咽著把我抱進懷裡。

 

上輩子她知道我被關進冷凍室後，哭著哀求陸青筠放我出來。

 

但陸青筠根本沒把一個聾啞人放在眼裡：

 

「我是在幫你教育女兒，難道你希望她以後也和你一樣，一輩子當個佣人？」

 

陸青筠又同樣和顏悅色地威脅我：

 

「你媽又聾又啞還瘸腿，要是被陸家趕出去，恐怕第二天就要餓S街頭了。」

 

一個是沒讀過書的怯懦鄉下人，一個是十歲出頭單純愚鈍的黃毛丫頭。

 

那晚養母抱緊我，說她要努力攢錢供我讀好高中好大學。

 

我也用力回報住她，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

 

我們就這樣被陸青筠玩弄於股掌之間。

 

直到重生到現在我還在恍惚，世界上真的有陸青筠這樣畸形的母親嗎？

 

我把手機還給養母。

 

她滿頭大汗地比畫，擔心陸家會不會報復我，我會不會被警察抓走。

 

「放心吧！媽，陸家不僅不會報復，還會好好優待我們呢。」

 

陸家的公司以慈善聞名，因為聘用了不少殘疾人員工而廣受贊譽。

 

公司正打算上市，鬧出總裁夫人苛待殘疾佣人的新聞傳出去太難聽。

 

在我的推動下，養母籤了諒解書，陸青筠才終於被放出公安局。

 

並不是我心軟。

 

陸家有權有勢，有無數種方法逼養母妥協。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勢弱之時，見好就收，否則鬧大了，損失更多的隻會是我。

 

我見到了陸青筠的丈夫謝威。

 

他掃了我一眼：

 

「這件事是我們有失妥當，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他看起來很正派，但眼底的輕蔑與不耐煩同樣沒有掩藏。

 

而跟在他身後的謝彥則更加傲慢：

 

「爸，你跟她們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為了訛錢嗎。」

 

謝彥比我大兩歲，在血緣關系上，是我的親哥哥。

 

他是學生會溫柔的會長，卻在別人欺負我時在一旁縱容地笑。

 

他說：

 

「我媽讓我在學校把你當妹妹照顧，可是你配嗎？

 

「一個佣人生的女兒，有什麼資格當我謝彥的妹妹？」

 

我忘不了他作壁上觀的惡劣與譏諷。

 

所以即便重生，我也沒打算在此刻揭開秘密。

 

陸青筠親手改寫了我人生的起點，那麼我這輩子就隻做他們口中低賤佣人的女兒。

 

命運如何，皆由我自己說了算。

 

4

 

我帶養母去醫院體檢。

 

上輩子她在我高三時查出癌症，為了給我攢上大學的費用，她拒絕手術。

 

等我高考完才從陸青筠的口中得知這件事。

 

癌症擴散到肝髒，再手術已經來不及了。

 

十幾年沒出現的養父突然出現，搶走了養母攢下的所有錢。

 

我本來打算休學一年，打工賺錢給養母治病，等養母病情穩定再去上大學。

 

陸青筠卻一把撕碎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她憤憤不平道：

 

「你媽媽為了供你上學吃了多少苦，你竟然還存著上學的心思，簡直是個白眼狼！」

 

養母怕拖累我，偷偷喝農藥自S。

 

最後雖然搶救回來，卻住了很長時間 ICU。

 

高額的治療費，我一天打三份工也不夠，隻能到正規的診所賣血。

 

最後染上艾滋，S得不明不白。

 

眼下我才十五歲，看著體檢報告上一切正常的結論，我揉了把酸澀的眼睛，抱住了養母。

 

她心疼得直嘆氣：

 

「我就說我沒事吧，非要來體檢，浪費了好多錢。

 

「這些錢都是要攢給圓圓以後上學、結婚的嫁妝，不能亂花！」

 

她手忙腳亂地比畫，嚴肅地教育我。

 

走出醫院的時候，卻在門口買了個大大的烤紅薯給我：

 

「吃吧，知道你嘴饞。

 

「媽媽不吃，你快趁熱吃。

 

「夫人不喜歡紅薯味，咱們吃完了再回去。」

 

冬日的陽光暖暖的，我坐在她用帆布袋墊著的石階上，一口一口吃完了人生中最美味的紅薯。

 

回到別墅後，陸青筠果然在等著我們。

 

她一身旗袍，高貴優雅地坐在沙發前：

 

「圓圓回來了？」

 

她笑得溫柔，似乎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

 

養母拘謹地拉著我站在一旁。

 

陸青筠卻招手讓我過去：

 

「我打算辦場宴會，圓圓快來看看，這是給你挑的禮服，喜不喜歡？」

 

宴會？

 

想到了上輩子的回憶，我在心裡冷笑：

 

「不用了，夫人。」

 

陸青筠被人捧慣了，聽到被拒絕下意識便要發火，但不知顧及什麼，她又笑了：

 

「圓圓害羞，謝彥，你把禮服給你圓圓妹妹送過去吧。」

 

謝彥臭著臉，敲響了我的房門。

 

看著被他隨手扔到門口的禮盒，我毫不猶豫地踢回他的腳邊：

 

「我隻是個佣人的女兒，沒資格參加宴會。」

 

謝彥哼了一聲：「算你識趣。

 

「醜小鴨穿上禮服也變不成天鵝。」

 

熟悉的話驀地讓我想起上輩子。

 

我穿上了陸青筠給的禮服，怯怯地縮在宴會的角落。

 

那些人也是這麼高高在上點評我的。

 

有人問陸青筠為什麼讓一個佣人的女兒參加宴會。

 

陸青筠失望地蹙起眉頭：

 

「我看她平時很喜歡和謝彥他們那些男孩子玩，所以才讓她過來。

 

「沒想到這麼上不了臺面。」

 

我哪裡是喜歡和謝彥玩呢。

 

分明是她總用各種理由讓我去找謝彥。

 

我找謝彥的次數越多，謝彥就越討厭我。

 

這次我沒參加宴會，安安靜靜地在房間寫作業。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我心一動。

 

打開門後果真看到了謝嶼的臉。

 

他眉眼含笑，端著小蛋糕和水果：

 

「這個很好吃，我剛剛替你嘗過了。」

 

面對謝嶼，我的心情很復雜。

 

是陸青筠交換了我和謝嶼的人生，所以我並不討厭謝嶼。

 

相反，謝嶼真的是個非常好的人。

 

可他是養母的親生兒子，我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說出來。

 

也不知道真相帶給他們的會不會是一場更大的傷害。

 

畢竟他現在過的是養尊處優的少爺生活，他舍得放棄嗎？

 

上輩子我也隻活到了 18 歲，這樣的問題對我來說還是太難：

 

「謝嶼……」

 

我猶豫地開口，還沒說完，身後響起謝彥的冷嘲熱諷。

 

「我說最近怎麼敢對我甩臉子呢，原來是想勾搭我弟弟？」

 

5

 

謝彥把謝嶼扯到身後，一臉警惕地睨著我。

 

「哥，你別總這麼大敵意，」謝嶼掙開，皺眉解釋：

 

「圓圓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