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類別:現代言情
  • 更新時間:2025-05-21
  • 本章字數:3546

「你這樣忘恩負義,真叫全宗弟子心寒!」


 


隨她話音落下,弟子神色各異,看向我的目光都帶著幾分陌生。


我冷笑一聲:「謝枝,你還有臉提當年的事。」


 


「光顧著廢陸衍,倒忘了捅你了。」


 


說罷,我抽出劍。


 


此地沒了謝榕相護,謝枝氣焰囂張不過瞬息,便偃旗息鼓。


 


她慌忙往周圍弟子身後躲。


 


人群中,有人大著膽子站出來——


 


「少宗主,陸師兄就算有錯,也不至於廢掉他吧……畢竟他一片痴心,曾經還救過您呢。」

Advertisement


 


「對啊,陸師兄為了救你還差點S掉,我們都看見了。」


 


「少宗主,您去認個錯吧。」


 


「……想辦法救救陸師兄啊!我們瞞不了陸家多久。」


 


我提著劍,漠然看著崖下群情激憤、苦心相勸,突然笑了。


 


「你們,都覺得我該去認錯嗎?」


 


我眼中一片冰冷。


 


「十六歲,魔獸暴動,歷練弟子盡數被困,是我獨身入圍,血戰三日斬盡魔獸,將百餘人完好無損帶回。」


 


而我,身負重傷,被魔獸咬下一臂,險些成為殘廢。


 


「十七歲,謝枝誤入禁地,開啟禁制機關,是我,深入陣眼,得以保下劍宗基業。」


 


而我,渾身被凜冽劍氣割得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十八歲……」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


 


命,我救的。


 


誰都可以說我錯了,唯獨他們,不行。


 


我目光所及之處,所有弟子都低下了頭。


 


「至於陸衍,」我輕聲說,「以命抵命,也該是他倒欠我。」


 


自從萬魔淵歸來,我將陸衍認作救命恩人,無數次為他以身犯險。


 


所有人,有目共睹。


 


就算是救命之恩,也該償清了。


 


不知何時,四周飄起小雪。


 


S寂中,一道顫巍巍的聲音茫然傳來:


 


「可……您不是少宗主嗎?」


 


我閉上眼。


 


前世臨S前所有的憤懑與不解,在此刻,化為一片波瀾不起的冷漠。


 


我輕輕道:


 


「滾。」


 


……


 


風雪飄搖。


 


獨坐崖邊的少女身上落了層碎玉般的薄雪。


 


她面容蒼白平靜,整個人也似一捧握不住的新雪,隨時都會消散,與天地融為一體。


 


那種失去的感覺太強了。


 


劍宗弟子不約而同地呼喚出聲:「少宗主!」


 


然而,昔日面容清冷、眼中卻總帶著柔和笑意注視著他們的少女,


 


再也不會給出任何回應了。


 


14.


 


不知過了多久,崖邊弟子陸續散去,天地安靜下來。


 


一道金光自黑暗中遁來。


 


我睜開眼,將之捏住——


 


是謝榕的傳訊符。


 


終於……還是來了。


 


纖長羽睫上,浮雪微顫。下一刻,被凜冽劍氣震個粉碎。


 


我與謝榕,是時候該有個了斷了。


 


……


 


劍宗宗祠,謝榕捧香而拜。


 


我停在他身後,抬起眼,看到他將香插到母親的靈牌前。


 


一抹冰冷不受控制地浮於眼底。


 


上一次見謝榕祭拜,還是在我自萬魔淵歸來。


 


我懷著滿腔怨恨找他討要一個說法。


 


而謝榕就跪於滿殿靈牌前,立下天地誓言,說他有苦衷。


 


「什麼苦衷?」


 


我問。


 


謝榕隻是垂眼,深深看著我,緘默不語。


 


驀地,我仰起頭。


 


宗祠牌匾之上,「大道蒼生」四字入眼朦朧。


 


亦將我困在原地。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從此以後,我留劍宗,隻為蒼生。」


 


……


 


「跪下!」


 


一聲厲喝,將我從回憶中喚醒。


 


我抱著劍,冷眼看著謝榕,沒動。


 


謝榕怒極反笑:「怎麼?你要反了天不成?跪下,立誓。」


 


立誓?


 


「說你此生必以劍宗利益為先,絕不動搖。」


 


我挑眉,垂劍而立。


 


「想要我的劍骨還如此冠冕堂皇,謝宗主,你大可直接來奪,何必這點出息?」


 


「還是說……你終於意識到了,我再不是當年任你拿捏的謝桑了。」


 


我嘲諷地看著他,問道:


 


「你,敢對我拔劍嗎?」


 


謝榕的手緊了又緊,卻隻是怒目瞪我,唇角抽搐。


 


他,不敢。


 


半晌,他驀然扭過臉,從齒縫間蹦出一句:「你跟你母親,不愧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的可惡!」


 


不知想起什麼,謝榕的情緒突然失控。


 


他失聲怒吼:「我給了那個女人無上的尊榮和寵愛,我那麼愛她!」


 


「她卻背叛了我!就連生的小野種,也敢忤逆我!」


 


「你們,你們真的該S啊。」


 


說著說著,謝榕語調忽而一轉,整個人陷入一種奇異的陰狠。


 


「我當年能S她,如今,也能S你。」


 


此話剛落,莫名的陰冷驟然席卷全身。


 


我尚處於窺知往事的驚愕中,卻下意識彈出護體罡罩。


 


也是此時,宗祠地動山搖!


 


如同沉睡地底的巨龍蘇醒,護山大陣破空而出,飛出無數符箓經文,將我束縛其中。


 


千百年來,隻有在劍宗存亡之時才開啟的大陣,


 


如今再現,卻僅是為了我的劍骨。


 


真是,何其有幸。


 


我冷冷看著金光映照下神色癲狂、一副恥辱將洗的謝榕,突然平靜開口:


 


「劍宗大陣,唯有劍宗正統血脈才可驅使,對嗎?」


 


我舉起劍。


 


劍光雪白,映出我冷淡的雙眸,似冷月照泉。


 


劍宗之中,正統謝氏唯有謝榕一脈。


 


這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利用護山大陣,將我困S宗祠,抽我劍骨,換取劍宗太平。


 


而後,憑與天人城的婚約,將謝枝嫁給陸衍。


 


再之後,兩強聯手,劍宗有無少宗主,便無關緊要了。


 


前世,謝榕便是懷著這番算計,默許陸衍將我一箭穿心。


 


可惜……


 


我手腕微轉。


 


無論前世今生,他的如意算盤,注定會落空!


 


劍刃割破手心,鮮血染紅劍身。


 


在謝榕震驚的視線中,我反手,沾了血的劍刃輕而易舉地破開束身符箓,如同裂帛。


 


隨著大陣金光消散,謝榕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唇瓣顫抖起來。


 


「母親臨S前最後一句——」


 


我平靜垂眼,燃起供香,替掉謝榕早已燃盡的香茬,「是叫我不要恨你。」


 


謝榕的臉色慘敗起來。


 


他伸手,想要觸碰我受傷的手臂。


 


卻在最後一刻頹然垂下。


 


「我也曾滿懷憧憬,希冀得到你的認可。」


 


我淡道:


 


「可現在,我不稀罕了。」


 


15.


 


就在謝榕心神俱震的一刻,門外傳來弟子疾呼——


 


「宗主!大事不好了!天人城的人來了!!」


 


「就堵在山門那,說陸師兄魂燈滅了,讓劍宗給個說法……」


 


「宗主,陸師兄到底怎麼了?」


 


「宗主……」


 


無數疑問蜂擁而至,謝榕卻一個都不想理會。


 


他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夠了!」


 


轉頭又面色蒼白、目露愧色地對我柔聲說:


 


「謝……桑桑,不怕。有為父在,誰也不能動你分毫。」


 


聞言,我嗤笑一聲。


 


遲來的父愛,比草都賤。


 


但謝榕出面擋住陸家,倒省了我好些周旋的時間。


 


不用白不用。


 


畢竟,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回到禁閉崖,我取出陸衍的神魂。


 


毫不留情使用了搜魂之術。


 


陸衍靈魂痛苦扭曲、散成千片,拼成無數過往記憶的碎片。


 


萬千畫面中,我一眼便看到了那隻竹蜻蜓。


 


它被一隻蒼白幹淨的手緊緊攥著,卻在下一刻,被視野的主人無情掰開。


 


嫌髒似的,隻用兩根手指輕慢捏住。


 


我手一緊。


 


陸衍!


 


一劍穿心而S簡直太便宜他了!


 


正當我怒氣攻心之時,陸衍的視角卻一抬,


 


一張漂亮過頭的少年面龐映入其中。


 


漫天漆黑雨幕,少年渾身是傷,破爛的袍子沾滿血汙,似乎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惡戰,他甚至還瘸著一條腿。


 


但他還是龇牙咧嘴地想要上前,卻被修士凜冽的劍氣困在原地。


 


最後,他隻能在滔天雨幕中,沉默地看著眾人遠去。


 


那是……


 


少年的魔頭!


 


滿腔怒火頃刻熄滅,我的表情一時竟有些空白。


 


我雖早有懷疑,但當時除了睜眼所見的陸衍,其他什麼人也沒有看見。


 


我理所應當地以為救我的便是陸衍。


 


卻忘了,


 


魔界,自然也有魔。


 


救我的,從來都是殷無妄。


 


是他啊。


 


暴雨裡沉默悲傷的少年魔頭,和記憶中於我棺前慟哭的魔神重疊。


 


我驚覺,我真是欠他良多。


 


多到,除卻了去前塵,我這一生,隻為他而來。


 


多到,


 


如果現在不去追回他,我將後悔一輩子。


 


16.


 


那隻魔並沒有走遠。


 


他帶著那隻竹蜻蜓,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劍宗之中。


 


隔了許久,他垂眼。


 


在觸及竹蜻蜓枯黃的翅翼時,殷無妄空泛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想起很多年前。


 


那時,他還不是什麼魔界之主,不過是萬魔淵裡面,最低級、最不起眼的小魔頭。


 


有一天,這隻小魔頭竟然撿到了一個掉下來的純白無暇、好看到讓他移不開眼的少女。


 


他幾乎是立刻認出她來——


 


畢竟,在墮入萬魔淵之前,他曾見過她。


 


小魔頭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在如此觸手可及的距離。


 


他近乎驚慌失措地看著她。


 


才發現,她受了很重的傷,血液的味道引來四周魔氣森森湧動。


 


再這樣下去,等大魔到了,頃刻間就會將她撕成碎片。


 


不能再待了!


 


小魔頭咬了咬牙,割開手腕,用自己的氣息裹滿她全身,背著她踉跄離開。


 


她似乎很痛,也很傷心。


 


細白的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角,她即使昏迷中也在小聲啜泣。


 


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幼貓。


 


小魔頭心中升起幾分同病相憐。


 


他想了想,從懷中摸出一隻泛黃的竹蜻蜓。


 


那是他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小魔頭不舍地看了許久,最後咬牙,將這隻竹蜻蜓塞進她手裡。


 


她果然安靜下來。


 


隻是緊閉著眼,默默流淚,在沉睡中也不得安寧。


 


於是,小魔頭學著記憶中母親的樣子,輕輕地、也笨拙地哼起了一首搖籃曲。


 


蒼茫曲調中,她的呼吸終於平穩。


 


小魔頭松了一口氣,轉瞬又蹙起了眉——


 


他自出生起便如喪家之犬,在萬魔淵中活下來已是拼盡全力。


 


他知道自己護不住她。


 


但他也知道,她留在這,必S無疑。


 


小魔頭仰起臉,咬牙看向頭頂萬丈懸崖。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可就這樣,在萬魔淵萬丈懸崖之上,小魔頭像一條瘋狗,龇牙咧嘴護著她。


 


他不知爬了多久,不知期間踹下去多少隻想要撲咬上來的魔,又被多少隻瘋狂的魔的利齒洞穿血肉。


 


然而,群魔環伺之中,他卻愣是沒叫其他魔碰到她一根手指。


 


到最後,他精疲力竭將她託了上去。


 


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小魔頭癱在地上,不斷喘息。


 


也是在這時,久旱枯涸的魔界迎來千萬年來的第一場暴雨。


 


小魔頭一怔,下意識起身用身軀為少女擋住急落的雨珠。


 


可還是晚了。


 


一兩滴雨砸在她臉上,少女羽睫輕顫,就要醒來——


 


他緊張又期待地看著。


 


卻在下一秒,整個魔被凌厲的劍氣掀飛!

暢讀完結

  • 婆家的年夜飯

    婆家的年夜飯

    "大年三十,我剛做好年夜飯,小姑子和他丈夫後腳就到,準備吃現成的。 我問婆婆他們怎麼不在自家吃年夜飯。 婆婆催促我趕緊上菜,說在哪過年都一樣。 於是第二年,我就帶著老公跑了,吃飽喝足才回婆家。 他們一家人大眼瞪小眼,聽到我們已經吃過了,傻眼了。"

  • 被村民嫌棄的結核病院

    被村民嫌棄的結核病院

    我是結核病大夫。 去飯館吃飯時,卻被本地村民嫌棄。 「有些人天天和病人接觸,還在我們這吃飯,是想傳染給我們嗎?」

  •  曾經滄海難為水

    曾經滄海難為水

    和祁琛結婚的第三年,他的白月光回國了。我拼命挽留,換來的卻是

  • 未婚夫認錯恩人後,我當上了皇後

    未婚夫認錯恩人後,我當上了皇後

    "被賜婚給周辭安這日,我滿心歡喜地跑到了周府。 可我的未婚夫懷中,卻抱著一個陌生女子。 他放任那女子來我府中挑釁,為了那女子扇我耳光。"

  • 竹馬失格

    竹馬失格

    "青梅竹馬的男朋友,為了他的異性「好兄弟」,摔死了我的貓。 後來他在雨裡站了一夜,求我原諒。 「卿卿,隻要你原諒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我把他送過的禮物打包在一起,丟進垃圾桶:「那你去地下贖罪呀,好不好?」"

  • 沼澤地的向日葵

    沼澤地的向日葵

    姐姐請我參加她的婚禮,我卻看見熟悉的面孔,白天離家時他剛在我唇邊落下一個吻。 如今我卻看著他們互訴誓言,交換婚戒。 姐姐挽著他優雅地提醒我:「之前是我特意讓淮之照顧你,但現在,阿榆是時候找個男朋友了。」 我看了一眼孟淮之,他勾唇淺笑望著我姐姐,沒有半分解釋,無所謂,我不想要了。 就算孟淮之日後在我們的出租屋門外一聲一聲地喊我「小寶」,我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