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備忘錄能和「二十歲的我」實時對話。
【我有沒有一夜暴富!】
【我未來結婚了嗎?】
【去看升旗了嗎!夢想實現了嗎?】
我愣在原地,手上是哭得震天響的孫子,不遠處是癱得沒正形的丈夫。
我低下頭,把籃子拿起來,擇菜,洗菜,給晚上來家裡的女兒女婿做飯。
丈夫卻通知我:「這次國慶旅遊先不帶你了。」
女兒也附和:「你去了我們預算就超了,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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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鬧鍾響起的時候,我下意識繃緊身體。
丈夫劉立拓睨了我一眼,繼續半躺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刷手機,喝酒的嘴還在念叨:「快到飯點了不去做飯,今晚女兒女婿回來,你愣著偷懶啊!」
不想讓他發現異常,我含糊回應:「你體檢報告剛出來,心髒不太好,別多喝了。」
他瞪了我一眼:「管那麼多。」
把小孫子遞給他,他不耐煩地說:「哄孩子是你們女人的事。」
我一怔,把孩子收回臂彎,沉默地走回房間拿出手機。
這是我的秘密。
昨天收拾房間的時候,老手機掉了出來,桌面上彈出來的鬧鍾提醒我打開備忘錄,而裡面一閃一閃的方塊字,少女二十歲的成長和煩惱,在備忘錄一字一句地寫下來,呈現在我面前。
我居然……能和二十歲的「我」實時對話。
2
【你真的是六十歲的我的啊!】
【Amazing!Unbelievable!太 drama 了!】
確認了關鍵信息後,她的話開始多起來。
【我畢業能找到五險一金頂格的工作嗎?現在養老B險夠生活嗎?】
呼吸突然停了一拍。
大學畢業後,我和劉立拓就結婚了。
原本打算兩人等三十多歲再要孩子,經不住家裡催促,二十七歲就懷孕了,沒承想胎像不穩,隻能被迫辭職在家養胎。
孩子一歲時,我準備重新找工作,孩子交給了農村的公婆帶。一次意外,孩子就沒了。我難受自責,覺得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於是在女兒出生後,毅然決然選擇做了全職主婦。
一瞬間腦海裡閃過許多碎片,可都開不了口。
【三十歲後我就當了家庭主婦了。】
沒有五險一金,養老金當然也沒有。
少女鍵入了文字又立馬刪除,最後隻浮現出:【挺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過了許久,她說:
【趙臻,一直想看天安門升旗的願望,實現了嗎?】
我抬起頭,鏡子裡的人滿頭銀發,三十年家庭主婦的生活已經讓我佝偻了背,細紋爬上了眼角,連以往的微笑唇也消失不見,一臉苦相。
臥室裡隻有滴答滴答的時鍾聲音,窗外的落日躍過透明的窗臺,最終灑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已經六十歲了。】
我……看不了升旗了。
3
餐桌上,丈夫宣布自己準備和女兒女婿出去遊玩七天。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兩個外孫。
他們出去玩,那我呢?
兩個孩子怎麼辦?
女兒咧著嘴笑:「到時候就麻煩媽媽,留在家幫我照顧大寶和二寶。」
我沉默了一會兒:「你們準備去哪兒?」
劉立拓得意地說:「先去泰山,好幾年沒去了,再去承德,最後去爬長城看天安門升國旗。」
我悶悶地說:「我好久沒出門了,我也想去。」
女兒的笑容僵在臉上:「再加上你和兩個孩子……這個預算都超了。」
她還沒說完就被女婿扯了扯袖子。
我說:「那這次我和你們去,你爸留在家裡看孩子。」
女兒撲哧一笑:「媽別開玩笑了,我爸一個大老粗,怎麼照顧孩子。」
丈夫劉立拓輕蔑地瞥了我一眼。
「你都在家休息玩樂三十年了,也該輪到我享享清福了。
「再說了,看孩子就是你們女人的活,你哪裡來的臉讓我留下來。」
女婿猶豫開口:「要不把媽和孩子帶過去?」
女兒不耐煩:「一下子多三個人,誰出錢?
「出去玩哪有時間看孩子……媽還不如就在家看孩子,等下次……」
我用力筷子摔在桌上。
聲音戛然而止。
劉立拓也黑著臉把筷子甩到桌上:「你這是幹嘛?這次不帶你去就發脾氣?」
他手機上短視頻的廣告詞還在自動播放:「這麼近,那麼美……」
「江臻,說話是要講道理的,計劃我們已經做好了,不是說多一個人就能隨便加的。
「你想去,我們可以下次帶你,不要無理取鬧啊。」
我愣住了,有些恍惚地看著這張枕邊人的臉。
三十年來,每次的說辭都是這樣。
他總是冠冕堂皇地擺事實講道理,說我既然選擇做了家庭主婦,就不要總想著去玩。
所以他和女兒可以去,而我開口就是無理取鬧。
我環顧一周,在場的人面色迥異。
「明天開始我就去小區門口早餐店上班。」
他以為我在開玩笑:「早餐店能賺多少錢,起早貪黑身體不好也賺不到五千塊錢。你現在幫女兒帶孩子,相當於月嫂保姆的活計,幹的活也有一萬五的價值了,這不比去早餐店值當?」
我盯著他:「那你把一萬五打給我。」
他臉色一僵,怒目圓睜。
「你想挨打是不是!」
我冷哼一聲,拿了鑰匙下了樓。
女兒追上來:「媽……」
我冷漠地看著她。
她頓了頓,臉上表情有些茫然:「碗還沒洗呢……你去哪裡?」
她說完立馬懊悔不知所措。
可是過了許久,那張開了又合,又想開口的嘴最終也沒有發出聲音來。
身後傳來劉立拓暴怒的聲音:「讓她去!我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4
坐在公園裡,顫抖著手點開手機。
胸口一頓一頓地疼,我不知道這樣子對不對。
可是就跟「二十歲的我」說的一樣,憑什麼呢?
結伴三十五年的丈夫把我當成保姆,嬌生慣養的孩子覺得我是累贅。
活成了別人的妻子,做成了別人的母親。可是我自己呢?到頭來說出自己的想法還要被說成是負擔和累贅。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緊緊捂著嘴不發出狼狽的嗚咽。
備忘錄一閃一閃: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發完,呆呆地坐在石凳上不知所措。
如果是二十歲的我,我會怎麼做?
劉立拓指責我的時候,我是會忍讓還是會反擊?
女兒說我累贅的時候,我還會像現在這樣傷心嗎?
因為我年紀大了,我就隻能在家帶孩子嗎?
如果預算不夠,為什麼是他們三個人七天去三個城市?
小區對面的廣場熱鬧不已,透過大門的鐵柵欄,不少與我年紀一般大的,正在「一二三四」地跳著廣場舞。
之前抱著小孫子,就站在一旁看著她們晚間活動。
領隊見我有興趣,讓我也跟著試試。
懷裡的小孫子卻哭鬧個不停,我隻能急急忙忙地帶他回家。
我閉了閉眼,控制著自己不去想。
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陰影。
大孫女突然靠過來,聲音委屈巴巴:「外婆,你別傷心,等我長大賺錢了帶你去天安門,去東北看雪……羨慕S他們。」
鼻頭泛酸,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孩子……跟你爸媽回去吧。」
孫女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女兒女婿,突然展開雙手踮起腳尖抱住了我,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愛您。」
眼眶中的澀意終究沒忍住。
她是我一手帶大的。
我太知道女性懷孕被迫離開職場的下場了,女兒生下孩子後,我就跟她說,如果女婿的母親不帶,我幫她帶幾年,千萬不要放棄工作和事業。
我從不後悔這個決定,隻是有時候,很多東西很多情感在時光中慢慢變質了。
手機傳來振動。
【六十歲怎麼了,六十歲正是闖的年紀!】
【言未出,結局已演千百遍。身未動,心中已過萬重山。行未果,假象苦難愁不展。事已畢,過往仍在腦海中。】
【趙臻,別成為我最討厭的模樣。】
心髒仿佛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變成……「二十歲」最討厭的模樣。
【不想幹就跑啊!】
【你沒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
滿頭銀發,皺紋已經爬滿了眼角,衣服緊貼著鎖骨,空蕩蕩的袖管跟四十年前的我比起來。
年華老去,力量不在。
這樣的我,怎麼跑?
跑去哪裡?
她說:【你說自己每天出門買菜,買菜的路程和重量我是知道的,我一個小年輕都氣喘籲籲,更別說你現在坐地鐵都不用年輕人讓座,這身體素質已經比很多年輕人好了。再說了,你每天抱著你那幾十斤的小孫子上下樓,這簡直是負重訓練了。】
【相信我,你瘦歸瘦,但是比起你那個抽煙喝酒打牌的老頭,你是強壯的。】
我開始回憶,我家住在四樓,劉立拓上來的時候,還氣喘籲籲。
女兒女婿過年來的時候,開門還喘不過氣來跟我說話。
我真的可以嗎?
【你不是說包子店老板娘請你去幫忙嗎?你先試試唄,賺到錢了去學個車,以後買輛車自己去玩!】
【到時候想去哪裡去哪裡!】
【什麼三山五嶽,什麼五湖四海,再來個 318 國道一日見四季!】
她說得太美,以至於我忍不住暢想。
5
回到家,劉立拓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知道錯了?」
我垂眸說出我的決定:「明天開始,我去樓下包子店幫忙。」
他眯了眼睛盯了我一會兒:「你膽子又變大了?」?
他無視我直接起身,臥室的房門被摔得震天響。
每次一說到他不樂意的事情,先是嘴上嘲諷、打壓,不行就冷暴力對待我,再之後……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去想。
第二天三點,我準點下樓。
忙活到七點多時候,正巧碰上女兒帶著大孫女和小孫子來我家,想讓我照顧幾天。
她走過來,臉上神色莫辨。
「媽……你怎麼在這兒?」
我沒搭理她,拿了兩個饅頭遞給顧客後,指導掃碼付款。
她急了:「那孩子怎麼辦?我和陳汶剛請了年假。」
我瞥了她一眼:「那不正好,你不想帶我出去,那就把兩個孩子帶去玩唄。」
「趙姐,這就是你那個不給你工錢的女兒?害得你現在都六十了還要出來打工。」
女兒瞬間臉紅。
我夾了個豬肉餡的包子遞給外孫女,才慢悠悠地說:「我是六十歲,又不是九十歲、一百歲,老得走不動道,我還要攢錢等國慶去看天安門呢。」
女兒狼狽走遠,著急忙慌地拿出手機,對著電話那頭解釋:
「我讓陳汶帶孩子過去給您,麻煩您帶幾天,我媽就是更年期了,這事做不久的,麻煩您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孫女孫子被送回了他們爺奶的老家。
女兒和我生著悶氣,埋怨我不為她著想,故意在三天後帶著行李來接劉立拓出門。
劉立拓也嘚瑟地在朋友圈炫耀他們的行程,走到哪裡拍到哪裡,朋友圈一天幾十條動態,還要一鍵生成各種視頻分享,不看都不行。
【二十年後,再登泰山。】
【不到長城非好漢,古人誠不我欺。】
【和多年未見的老伙計吃點平時吃不到的珍奇。】
評論區有人問:【阿姨呢?】
劉立拓回復:【出來玩不說鬧心的事。】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反手把手機扣在桌面上。
我一如既往,早上三點多起床,簡單洗漱後去樓下包子店開門,打下手,銷售到十點多下班。
跟店長預支了一部分工資,下午去駕校報名。
我擔憂地問:「我這個年紀會不會太大了,還能學車考駕照嗎?」
對面撲哧一笑,仿佛我在講什麼冷笑話。
「您才六十歲,還早呢。」
我愣了愣,接過報名表,等回過神的時候,目光落在籤名欄——
趙臻。
6
他們以為我在鬧著玩。
"侯爺對夫人情深似海,是京都有名的痴情種。 夫人為考驗侯爺對她的愛有多深,不時會送些貌美如花的丫鬟到他床上。"
年少結發,我陪謝詔走過刺殺,平過叛亂。他卻在我毒發時將唯一的
"我綁定了心想事成系統。但代價是,我恨的人都會得到雙倍。 我說:呵,那簡單,我每天睡六個時辰,體重維持在九十五斤即可。 系統:……活閻王。 這種明顯有害人意圖的願望是無法通過審核的。 我:那不明顯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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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歲入宮做皇後,八歲便成了小寡婦。十五歲那年,我被 家人騙回京城,許給惡少做小妾。那惡少滿臉淫邪地問:「聽說你和那死鬼不曾圓房,還是個黃花大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