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隻可惜那時我舍不得笙笙，也不忍心讓瑤瑤失去爹爹。

 

更重要的，是我還對我們三百年的感情抱有期待和不甘。

 

三百年，就算養隻靈獸，也會有感情。

 

就在我準備去把和離書直接交給天帝時。

 

赫連時居然帶著翎雪回了我們的府邸。

 

幾天不見他像老了幾百歲，頭頂甚至長出了白發。

 

他神情憔悴，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閃躲。

 

“你收拾收拾東西，今天搬去我娘的宮殿。”

 

Advertisement

“笙笙從小在這長大，這裡到處都是她的影子，沒有比這裡更適合翎雪養胎的地方了。”

 

原來翎雪懷孕了。

 

她得意地挺起根本沒顯懷的肚皮，臉上看不見一點失去女兒的傷心難過。

 

反而對我開口就是指責和命令。

 

“你以為笙笙不在了，你的孩子就能做長公主？”

 

“老天有眼，我和阿時又有了孩子，實話告訴你，笙笙給我託了夢，是她投胎轉世又來到了我肚子裡。”

 

“都是因為你，阿時和笙笙沒能見到最後一面，現在她轉世回來，最恨的就是你，你立刻給我從這個家搬出去！”

 

我沒搭理她，而是平靜的看著赫連時。

 

共同生活了三百年，我很清楚他根本沒有能力為笙笙逆天改命。

 

他隻是想用翎雪的說法麻痺自己，轉移失去笙笙的痛苦。

 

這是他慣用的方法。

 

可笑的是，他居然絕口不提和我和離的事。

 

我把和離書遞給他。

 

“先和離了再說別的。”

 

看到和離書，赫連時立馬怒了。

 

“你就不能大度點？翎雪隻是生個孩子，又沒有搶你太子妃的位置！”

 

“笙笙剛走，你就要和我和離，你知道這麼做，會給我在天帝面前造成多大影響嗎？！”

 

我當然知道。

 

畢竟他交給天帝所有的折子都是我寫的，就連他的謀士們也是我一個一個去拉攏的。

 

天帝正處於挑選接班人的關鍵時期，任何負面消息，都會被其他皇子抓住把柄。

 

赫連時本來就是個廢物，要不是我，他怎可能穩坐太子之位？

 

隻是我沒想到赫連時臉皮這麼厚。

 

一邊想跟翎雪生孩子，一邊還抓著我不放，妄想讓我繼續在背後替他付出。

 

同時竟然還要我，為了他們的孩子挪地方。

 

我不禁冷笑出聲，嘲諷他：“你都能對親生女兒見S不救，又砸碎了她的魂燈，還想把另一個親生女兒SS，現在又把外室公然帶回府，打算過一夫二妻的神仙日子。”

 

“我隻是跟你和離，怎麼比得上你幹那些齷齪之事呢？”

 

“現在為了皇位，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

 

赫連時咬牙切齒地盯著我：“你在威脅我？”

 

我笑了笑。

 

“赫連時，你是不是當太子當久了，已經忘了我的能力？我要想架空你簡直輕而易舉。”

 

“和離，還是失去太子之位，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其實以我手頭上的證據，要把他拉下神壇輕而易舉，但我一秒都不想等。

 

赫連時不知道，我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讓他直接被貶為凡人，區區廢黜太子之位實在太便宜他了。

 

他怒不可遏的瞪我：“你真要這麼絕情？你會後悔的！”

 

我把筆遞給他：“早就後悔了，後悔嫁給你這麼無恥的人。”

 

見赫連時不願意籤下和離書，翎雪一把搶過筆塞進他手裡。

 

“你還猶豫什麼？難道你真想讓笙笙當一輩子私生女嗎？我肚子裡的可是笙笙啊！”

 

我嗤笑一聲。

 

怎麼可能是笙笙？

 

赫連時大概此刻還不知道，他長期流連於聲色場所，喝的是放過壯陽藥的花酒，身體已經虧空到不能生育的程度了。

 

就連早期攢下的修為，也已經因為他吃老本，消耗得所剩無幾。

 

而我們成婚後，他靠著我的謀略，更是忘乎所以，三百年來，修為竟一丁點進步都沒有。

 

赫連時被我的態度徹底激怒，連協議內容都沒看，惱怒的咬牙在和離書上寫下了名字。

 

拿到和離證的那一刻，我隻覺得空氣都清新了。

 

遠離渣男，福壽延綿。

 

不到一個月，翎雪竟與赫連時成婚了，她拿著婚書，趾高氣昂的命令我。

 

“現在你已經不是太子妃了，給你三天時間，不，一天時間，從太子府滾出去。”

 

9

 

我笑了起來。

 

大概翎雪並不知道，這套府邸是我爹娘生前去世時留給我的。

 

而當時天帝對他缺少不信任，冊封太子之位時，壓根沒給他分太子府。

 

我擔心我為他寫策論，寫奏折的是被宮中其他人發現，便帶著他住進了這座府邸中。

 

卻沒想到。

 

赫連時住著住著，竟然把這座府邸當場自己的了？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翎雪：“憑什麼？”

 

“什麼憑什麼？你們和離了，你還有什麼臉住在太子府？”

 

赫連時也冷著臉，理所當然的讓我盡快騰地方。

 

我再次被他的無恥氣笑。

 

“赫連時，你是不是忘了，這座府邸可是我爹娘留給我的？並且我已經準備將它賣了。”

 

赫連時一怔，應該是想起來了。

 

但很快又憤怒的指責我：“你明知道那裡有很多我和笙笙的回憶，既然你要賣，為什麼不賣給我？！”

 

“誰買的？誰敢和我搶府邸？！”

 

我沒搭理他，轉身就走。

 

翎雪當即不樂意了：“憑什麼給她錢？給我我還不願意住呢！”

 

她撒嬌的挽住赫連時胳膊，“她就是想騙你的錢，咱們回別苑住多好啊，這裡哪兒有別苑舒服……”

 

“這是笙笙的家！”

 

赫連時頓時急了，追上來拉住我：“商扶燕你圖什麼？你圖名還是圖利，還是圖錢？我給你，我都給你！”

 

我也煩了，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圖名圖利？你別忘了我嫁給你的時候，你隻是個廢皇子！沒有我你能有今天？”

 

赫連時被我打偏了頭，SS的攥緊拳頭。

 

翎雪驚呼著衝過來，對著我破口大罵。

 

我撇了眼她的肚子，轉身就走。

 

很快又停下來，回頭看向赫連時，好心提醒。

 

“笙笙肯定會投胎轉世，但絕不會是翎雪肚子裡那個，至於為什麼，你可以去醫仙院號個脈。”

 

翎雪頓時臉色一白，質問我什麼意思。

 

赫連時猛的抬頭看我。

 

我也不再多說一句，走出太子府，一個揮手。

 

太子府的牌匾轟然落下，砸成了數瓣，揚起了一地灰塵。

 

我搬去了靈山。

 

那裡山高水美，十分清幽。

 

我和瑤瑤每天在桃園，日子過得十分舒心。

 

瑤瑤怯生生問我。

 

“娘親，你和爹爹和離了對嗎？”

 

這段日子，小家伙的狀態一直蔫蔫的。

 

晚上睡著的時候，時常哭喊驚醒。

 

我知道，是笙笙的突然去世讓她受了打擊，葬禮那天的事也給她留下了陰影。

 

我招招手，把她抱在懷裡。

 

愛憐的撫摸她的小臉，不爭氣的鼻頭發酸。

 

“嗯，瑤瑤會怪娘親嗎？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了。”

 

瑤瑤咬著小嘴沉默，搖了搖頭。

 

“爹爹可以對瑤瑤不好，但是不能惹娘親傷心。”

 

“那天爹爹把我踢的好疼，還想SS我，我不想原諒他。”

 

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又輕柔的替我擦拭淚水。

 

她撇著小嘴看向我，像是努力控制不想哭出來的樣子。

 

“瑤瑤永遠都不會怪娘親。”

 

“娘親在哪裡，哪裡就是瑤瑤的家。”

 

她把我的頭按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瑤瑤會多多吃飯，努力快快長大，以後瑤瑤來保護娘親。”

 

我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頸窩。

 

“好，我的瑤瑤真乖。”

 

10

 

我將所有證據整理完畢後，快馬加鞭送進了宮中。

 

隻是我沒想到，書信還未送到，赫連時居然主動找上了我。

 

他再沒了從前高傲的姿態，眼底一片烏青。

 

臉上甚至還帶了幾道抓痕。

 

“我把翎雪趕走了，原來她一直都在騙我，她肚子裡懷的也不是我的孩子。”

 

“自從和你分開，我才意識到對你的感情，在一起的三百年，我早就不知不覺愛上了你。”

 

“笙笙再也回不來了，以後你和瑤瑤就是我的全部。”

 

據赫連時所說，原來翎雪當時離開，是嫌棄赫連時窩囊，她野心大到想嫁給魔尊，再統制魔族。

 

可魔族不是好糊弄的，很快識破了她的計謀，在她為魔尊生下一個孩子後，便要把她抓住，鎖進魔窟裡。

 

翎雪嚇破了膽，東躲西藏，三百年才成功回到天界。

 

赫連時因為我的扶持，已經完全不是昔日的廢皇子。

 

他成了太子，翎雪便想做太子妃。

 

若赫連時能成功繼承天帝之位，那她就是天後了。

 

可笙笙S後，她擔心得不到赫連時寵愛，想辦法受了孕。

 

甚至她去找人受孕的靈石，都是從笙笙那裡搶走的。

 

“我絕不會再和那個女人有瓜葛，以後我會像曾經疼笙笙那樣，疼我們的瑤瑤，我已經失去了笙笙，不能再失去你們了。”

 

“我寫了保證書，我向你發誓，以後會對你好。”

 

他突然拿出一封婚書，準備遞給我。

 

“扶燕，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好啊。”

 

聽到我的回答，赫連時竟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激動的想起身抱我。

 

我冷漠的推開他，把婚書撕了個粉碎。

 

然後慢悠悠譏諷開口。

 

“隻要你讓笙笙起S回生，或者把自己燒S，我就答應你。”

 

“可是你做得到嗎？”

 

赫連時又哭又笑的表情瞬間凝固。

 

“你……你騙我？”

 

我冷笑，隨即憤恨的盯著他。

 

“從我知道你以為出事的是瑤瑤，而見S不救的那一刻起，我就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你！”

 

“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笙笙或許在虛無之中看著你呢！你不贖罪她怎麼能安息？！”

 

赫連時眼神痛苦，臉色一寸寸灰敗，

 

“可……可你怎麼忍心讓瑤瑤從小沒有爹爹？她在學校會容易受欺負……”

 

我直接打斷他。

 

“我當然不會讓他一直沒有爹爹。”

 

我看著赫連時的眼神中燃起希望，緩緩開口。

 

“我現在很有錢，可以一個月給她換一個爹爹，劍仙爹爹，花仙爹爹，魔族爹爹，甚至人族爹爹。”

 

“至於你？你配當瑤瑤的爹爹嗎？”

 

瑤瑤從出生起，就眼睜睜看著赫連時偏愛笙笙。

 

小時候她剛學會走路，每次赫連時從外面回來，小小的她都會笑嘻嘻撲向門口。

 

赫連時從來都隻會抱起笙笙，再敷衍著讓我把瑤瑤抱走。

 

有幾次笙笙特意躲在房間裡，想滿足瑤瑤被爹爹抱的願望。

 

結果赫連時最多也隻是，不耐煩地摸下瑤瑤的腦袋。

 

我突然覺得以前的自己，簡直被豬油蒙了心，竟然被赫連時的外表迷惑，在這樣的婚姻下堅持了三百年。

 

我叫來守衛把赫連時扔了出去。

 

他離開的時候精神恍惚，好幾次踉跄差點摔倒。

 

從那天起，赫連時再也沒出現過。

 

我知道是因為我的證據已經送到了天帝手上。

 

我查到了當時踩踏笙笙大型靈獸，是翎雪說想看鬥獸表演，赫連時親自批下的奏折，但大型靈獸本就易怒，遊園時人太多，靈獸一煩躁，便失了控。

 

除了這些，還有他貪汙官糧、貪汙百姓銀錢等罪證。

 

我託了幾個謀士一起彈劾他，天帝勃然大怒。

 

再聽到他的消息，已經是幾個月之後了。

 

謀士的回信提到，天帝冊封了三皇子為新太子。

 

而赫連時，被罰跳下誅仙臺，削去仙骨後，關進了罪仙閣，永不見天日。

 

他被送進罪仙閣那天，掙脫開守衛的束縛，在人群中抓著翎雪的頭發，一刀刺進了翎雪的心髒。

 

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現在在靈山上和瑤瑤建了一處望星臺。

 

我們發現，在星星裡，多了一顆屬於笙笙的。

 

或許千年後，我們還能與她再相見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