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富二代願意資助我和姐姐上學。

 

上初中的姐姐說：「要是我能給他生個孩子就好了！」

 

父母和親戚都誇她頭腦靈活，有出息。

 

我拼命學習卻被嘲笑S心眼，不如趁早出去打工。

 

1

 

江聞祁走後，何麥發了瘋地在網上搜索他的個人信息，還真被她找到些蛛絲馬跡。

 

「哇，他也太有錢了吧！」

 

她一邊大呼小叫，一邊對待寶貝一般，把搜索到的照片，全都保存進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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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瞄了眼，看見比我們略大幾歲的男生站在街頭，身邊全是我隻在電視上見過的外國人。

 

應該是好多年前的照片了。

 

「這是在外國嗎？」我看了眼何麥，沒想到她連這種老照片都能夠翻出來。

 

何麥渾然不覺，抱著手機一個勁犯花痴：「天吶，他怎麼這麼帥！要是我能給他生個孩子就好了！」

 

「……」

 

我手一抖，劃破了老師發下的作業紙。

 

我們才初二好不好！

 

2

 

媽媽也看見了何麥手機裡保存的照片，她還拿去給住在隔壁的大舅媽看。

 

兩個人不認識何麥口中很貴的衣服、手表和跑車，何麥就用一種叫「識圖」的功能，一樣一樣找出來給她們看。

 

手機屏幕上那一連串的【0】，把媽媽和大舅媽都嚇傻了。

 

媽媽問何麥：「他來的那天穿的啥啊，你怎麼沒有認出來？要是你那個時候就認出來了，我們不是可以多問他要點錢嗎？」

 

何麥說：「他連車都不開，穿的衣服也很普通，肯定不想我們看出來他很有錢啊！」

 

媽媽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說這小子不老實！有錢還要瞞著我們！」

 

大舅媽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很篤定道：「你看你啊，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可不能就這麼算了，要想辦法，讓他多出點血！」

 

3

 

不用大舅媽提醒，媽媽也催著我和何麥，用各種名目，向江聞祁要錢。

 

「就說肚子痛，生病了……

 

「說學校要交資料費……」

 

我和何麥的手機，都還是江聞祁買的，讓我們學習用。

 

我的微信聯系人裡，隻有他一個人，空白的頭像，很簡單的昵稱，朋友圈也安安靜靜，隻在很少的時候發一些風景。

 

我看得出來，除了每個月打錢外，他並不想跟我們有過多的交集，所以我從不給他的朋友圈點贊。

 

為了不向他要錢，我把列表裡這唯一的聯系人拉黑了。

 

媽媽不知道怎麼拉回來，大罵我臉皮薄，沒出息。

 

4

 

不知道何麥用了什麼辦法，但她真的要到了錢。

 

那幾天，她和媽媽都特別開心，媽媽經常給她做好吃的。

 

我不在意吃穿，隻想好好讀書。

 

原本爸爸媽媽的打算，是讓我和何麥讀完初中，就出去打工。

 

江聞祁願意資助，爸爸媽媽都擺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認為他給的錢隻是剛剛夠我和姐姐學習和生活，並沒有給家裡帶來額外的收入。

 

可他們又覺得不拿白不拿，狠不下心拒絕這白撿來的便宜，到頭來，還是覺得自己虧了。

 

但不管怎麼說，多虧了江聞祁，我才不用擔心，一年半後沒有學上。

 

我喜歡學習，也一直都是班裡的第一名。

 

可是老師說，我們隻是鎮上的初中，教學質量比不上市裡的，就算我每回考試都是班裡第一，上市裡的重點高中也不能說十拿九穩。

 

我隻能學習得愈發刻苦，江聞祁給我買的手機，作用就在這時候體現了出來。

 

老師講得不太清楚的題目，我在網上一搜就搜到了，網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學習視頻。四舍五入，不就是有很多很厲害的老師，全天二十四小時排著隊給我補課嗎？

 

還是免費的！

 

真是太劃算了！

 

5

 

何麥嫌我看視頻吵，影響她做手工。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多了做手工的愛好，平時，媽媽讓她走幾步去扔垃圾，她都懶得動。

 

「真是煩S了！在學校要聽老師念經，回來還要聽你這裡念，你能不能戴個耳機啊！」何麥罵罵咧咧地抱怨。

 

「耳機？」

 

江聞祁給我們買的手機，並沒有配耳機這種東西。

 

何麥翻個白眼：「就知道你個土包子沒有！」

 

她扔過來一串黑線連著的耳機。

 

為了打發做手工時的無聊，何麥用手機開了電視劇看，還開得很大聲，時不時被逗得「咯咯咯」地大笑：「天吶，這對男女主也太甜了吧！」

 

我隻能把耳機裡的老師講課聲，也開到了最大。

 

6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何麥很少做作業，總是偷我的作業抄。可是她的手工卻完成了，是一幅用相框裱起來的彩色立體花朵，花朵間還是她親手寫的【願你一生幸福】六個大字。

 

我不小心看見過她的拼夕夕，標題好像是什麼【男朋友都感動哭了】之類的。

 

男朋友感不感動我不知道，但江聞祁，好像真的一點都不感動。

 

收到何麥寄去的生日禮物之後，他在微信裡問何麥：【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和地址？】

 

但不到 0.5 秒的時間，他就把這句話撤回了，改換成一句【好好學習吧】。

 

甚至沒有說謝謝。

 

我甚至能想象出，微信那頭的他已經黑了臉。

 

明明他來家裡那天，我們都覺得他是一個很溫和謙遜、彬彬有禮的人。

 

何麥和我面面相覷，擔心得快哭出來：「穗穗，他不會不高興了吧？你說，他會不會因為這個，就不資助我呀？我隻是想要祝他生日快樂而已啊！」

 

「可能是你冒犯到人家了吧……」我趁機想抓著她好好學習。

 

很長一段時間，何麥都沒再敢給江聞祁發消息，我以為她終於想明白了，讀書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可誰知道，她竟然沉迷上了打遊戲，每天躲在被窩裡，和她口中的「野王」甜蜜雙排。

 

誰能告訴我，野王到底是個什麼稀罕東西啊？？？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我每天晚上被她吵得睡不著，隻能跑去媽媽的房間裡睡，被媽媽罵了好幾句的「矯情」。

 

矯情就矯情吧。

 

總比第二天上課打哈欠好。

 

7

 

轉眼間要期末考試了，何麥這才開始擔心她的學業。

 

江聞祁資助我們的時候就提出過要求，我們每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必須要在及格線以上。

 

何麥的成績本來就在班級裡中下，自從有了自己的手機之後，她每天晚上，都沉溺在網絡的世界裡，不是追劇、刷短視頻，就是打遊戲、和各種各樣的人聊天。

 

等到白天，她才趴在後排的課桌上呼呼大睡，老師講的課是半分鍾也沒認真聽過。

 

「怎麼辦？要是我考試不及格，他一定不會再資助我的，那我以後還怎麼和他……」何麥著急得團團轉。

 

媽媽也焦急上火，生怕斷了這筆錢財。

 

她們兩個商量出了一個好主意。

 

那天，媽媽特地用江聞祁寄來給我們增強營養的食材，做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

 

這是我第一次吃到江聞祁寄來的東西，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好吃的食物。

 

媽媽一邊給我夾菜，一邊笑呵呵地說：「穗穗，考試的時候，你想辦法坐到你姐姐身邊，把你的答案給她抄抄。」

 

我愣住了：「媽媽，你是在叫我作弊嗎？」

 

媽媽笑得更加開心了：「哎，對，你明白就好了。你的成績那麼好，給你姐姐抄幾分怎麼了嗎，她又不會搶走你的第一名！」

 

「不是，媽媽，這不是第一名不第一名的事。」我震驚得有些語無倫次了，「考試作弊，這是不對的呀！」

 

媽媽拉長了臉：「你怎麼這麼S腦筋！一點沒學會我們家裡人的聰明！」

 

和上次她讓我們向江聞祁要錢，我S活不幹一樣，這一次，我也無論怎麼，都不肯答應她。

 

「考試的座位都是老師安排的，不是我想坐哪裡就坐哪裡！」

 

「你可以要求換換座位啊，和同學換換不行嗎？跟老師說一聲！你是第一名，老師喜歡你！」

 

見和她實在講不通，我一聲不吭。

 

媽媽氣得把剛夾給我的菜，全都夾到了姐姐碗裡：「麥麥多吃點，咱們不求她，你妹妹就是個隻知道S讀書的笨蛋，一點都不曉得變通！」

 

何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8

 

期末考試結束，我依然是班裡的第一名，也是全校第一。

 

何麥卻因為考試作弊，當場被監考老師抓住，所有功課被判了 0 分。

 

她躲在房間裡哭，把我的書本和學習用品扔得滿地都是，媽媽也氣得打了我好幾下。

 

臨近過年，爸爸從打工的地方回來，聽媽媽說了事情的原委。

 

他先是斥責了姐姐：

 

「怎麼這麼沒用，考試作弊也會被抓？不知道手腳放輕一點？

 

「而且被抓以後，你不會求求人家，跟人家說說好話嗎？

 

「憑什麼作弊就當 0 分處理？你們學校的老師，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

 

「要我說，這種水平的老師，這種學，不上也罷，還不如早點跟我一起出去打工！」

 

何麥一聲都不敢吭。

 

爸爸又看向我，臉色黑得像鍋底：「跪下。」

 

我不敢不跪。

 

雖然江聞祁資助我們的時候，媽媽要我下跪磕頭討好他，他就鄭重地告訴過我，不可以輕易給任何人下跪。

 

可是如果我不跪，爸爸肯定會打我的，他打人比媽媽狠，就連媽媽都挨過他的打。

 

我小時候還嘗試過保護媽媽，反而被正在氣頭上的媽媽打了一頓出氣，說我不知道孝順父母。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是氣自己生不出兒子，隻能對爸爸逆來順受。

 

「啪——」跪在地上的我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痛得耳朵嗡嗡作響。

 

爸爸擺出一副電視裡大家長的威嚴，問我：「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我……」

 

沒等我說話，他就把我噴了個狗血淋頭，星星點點的唾沫，飛濺在我臉上：

 

「你以為你自己好就好了？你親姐姐你都不照顧？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相親相愛、姐妹和睦？

 

「我何光忠一輩子沒被任何人看不起過，怎麼有你這麼自私自利的女兒？你知道親戚們都是怎麼笑話你的嗎？你真是給我丟人！」

 

我聽不懂他前後話語裡的關聯，隻能低頭沉默。

 

爸爸嫌棄地看了眼我，又鄙夷地看向媽媽：「一天天的，跟個鋸嘴葫蘆一樣，你到底怎麼教她的？丫頭一個，書讀得再好有什麼用，她這個樣子，到社會上很吃虧，根本混不開的！」

 

媽媽一輩子沒出去工作過，她覺得爸爸有見識。

為了讓我意識到錯誤，他們三個人自己去吃飯，罰我餓著肚子面壁思過。

 

9

 

根據約定好的，我和何麥要把各自的期末成績，在微信裡發給江聞祁。

 

何麥捏造了一個班級第十的名次。

 

不知道江聞祁說了什麼，她顯得很興奮，一直噼裡啪啦按著手機，直到對面再沒有回復，才意猶未盡打開了遊戲。

 

而我才想起來，江聞祁還躺在我的微信黑名單裡。

 

我連忙把他放了出來，笨拙地一個字一個字編輯信息，隻用一條，就總結完了自己這一整個學期的學習成果。

 

片刻之後，那空白頭像的主人發過來兩個字：真棒。

 

我忽然就高興起來。

 

我不知道這高興與何麥的是否相同，但這確實是我第一次，從除了老師、同學之外的人口中，聽到對我學習的誇贊。

 

江聞祁：繼續加油。

 

我開心地回復：嗯！

 

何麥一邊進行她口中的「選英雄」，一邊湊過來看了眼我的屏幕。

 

見我的屏幕上如此簡潔，她不屑地「切」了聲：「我要開麥了，你別說話！」

 

我點點頭。

 

她瞬間就換了一副臉色，對著手機甜甜地說：「不要禁瑤啊，我的瑤瑤很厲害的！」

 

10

 

除夕夜，何麥給江聞祁編輯了很多很長的祝福短信。

 

【哥哥，我們這裡，過年長輩們都會給晚輩發壓歲錢哦，你們那裡也一樣嗎？

 

【除夕快樂，哥哥！

 

【願你在新的一年裡，每天都充滿陽光和笑聲，每一步都走向成功和幸福。讓過去的努力化為今天的成就，讓未來的夢想照進現實！

 

【願你的生活像春天一樣溫暖、明亮，像夏天一樣熱情、燦爛，像秋天一樣豐收、喜悅，像冬天一樣寧靜、祥和。】

 

……

 

何麥快樂地叫起來：「哈哈哈他真的給我發壓歲錢了！」

 

爸爸媽媽一聽，連忙問道：「多少？」

 

何麥明顯地慌亂了一下：「200……」

 

爸爸猛拍了一下桌子：「這小子不地道，你們不是說他很有錢嗎？這麼有錢，才發 200！我聽說外面那些大老板，給員工發年終獎勵，都發好幾萬嘞！早知道不讓他資助了！」

 

何麥低著頭小聲：「微信紅包的上限就是 200……」

 

「算了算了，你轉給我吧！」爸爸不耐煩道，又看向我，「你看你姐姐多有本事，知道從人家身上搞錢。麥麥，你教教你妹妹，讓她也去搞。」

 

我SS捂著口袋裡的手機。

 

在何麥收到壓歲錢後不久，它也振動了下。

 

爸爸一把將手機從我口袋裡搶過去，眉開眼笑：「這小子還算懂道理，也給穗穗你發了嘛……500？！」

 

何麥驚慌地抬頭。

 

爸爸一巴掌甩向她：「你竟然敢騙我！」

 

媽媽連忙心疼地護住她：「打麥麥幹什麼？錢是麥麥要來的，要打你打穗穗嘛！」

 

不知道是因為今天除夕，還是一下子多得了 700 塊錢，爸爸沒再打我們。

 

何麥唉聲嘆氣了好幾天，懊惱要是當時沒有嘴快就好了，她還有好幾套遊戲裡的「皮膚」想要買。

 

11

 

何麥的沮喪一直持續到正月，她穿著媽媽給她買的新衣裳，戴著嶄新的發卡，和親戚家的幾個孩子坐在一起「開黑」。

 

我聽不懂他們嚷嚷的那些遊戲語言，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學習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