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很快天就黑了。

 

書房裡靜悄悄的。

 

裴行止把她的這一份研究報告改了個遍，最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月光灑在裴行止的身上，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神秘。

 

姜稚月拿了一張毛毯準備輕輕地蓋在裴行止的身上，卻把裴行止驚醒了。

 

“稚月，你又想幹什麼？”

 

裴行止警惕的模樣讓姜稚月嘆了口氣。

 

她知道，現在無論她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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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準備拿回這份研究報告。”

 

裴行止皺著眉頭沒同意。

 

說是這份研究報告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就把姜稚月趕出了書房。

 

可還沒過兩天。

 

姜稚月就在網上發現了一份和她這份研究報告如出一轍的研究文件。

 

這分明是她這小半個月來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

 

文件都一直存放在書房不可能會丟失，為什麼還會被人盜發？

 

直到姜稚月見到這份研究報告的撰寫人是楊芷琴才恍然大悟。

 

難怪這幾天，楊芷琴總會來書房停留。

 

怕是對她的這份研究報告早就有了其他想法。

 

姜稚月拿著手機很快就給楊芷琴打了電話。

 

“楊老師，你為什麼要偷我的研究報告？”

 

楊芷琴卻裝作毫不知情的受害者。

 

“稚月你在說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這份研究報告，可是我辛辛苦苦花費了一年時間才寫出來的，底稿初稿修正稿都在我這裡，你為什麼要這麼汙蔑我？”

 

“你還年輕，還在上學，怎麼有底蘊寫出這種研究性報告？就算說出去，別人也不會相信的。”

 

姜稚月啞口無言。

 

對於楊芷琴現在的說法，她根本就毫無辦法。

 

掛斷電話，姜稚月隻能把電話打到裴行止那裡求助。

 

她打了許多電話。

 

一通，兩通...

 

電話嘟嘟嘟的響著，一直沒人接。

 

這麼多年，這是裴行止第一次不接她的電話。

 

她剛被裴行止收養的那些年。

 

裴行止生怕會錯過姜稚月的電話，於是準備了三個手機。

 

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三個手機分別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讓他不論是開會還是在做研究，都能第一時間聽到手機鈴聲。

 

直到天漸漸黑了。

 

裴行止的電話才回撥過來。

 

姜稚月顫抖的聲音質問他，“我那份研究報告的所有資料都是你拿給她的嗎？”

 

裴行止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隱瞞，很坦然地承認這件事情。

 

“是我！”

 

得到答案的姜稚月感覺天都已經塌了。

 

她最信任的人，把她的研究成果送給了別人。

 

“為什麼？”

 

姜稚月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電話那頭的裴行止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芷琴馬上就要競聘職稱，這份研究報告給她，正好能增加她的資歷。”

 

原來這一切是為了楊芷琴。

 

姜稚月掛掉電話，嘴角艱難地拉開一絲微笑，那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對於裴行止做的這一切她能理解，但是不接受。

 

給裴行止留下了一封信。

 

姜稚月推著行李箱離開了別墅。

 

她知道裴行止做了今天的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再回到別墅。

 

他會躲著她。

 

正好是給姜稚月有了逃離的機會。

 

回首看著她住了十年的地方。

 

姜稚月眼淚朦朧，眼眶已經哭得紅腫。

 

“再見了，小叔，祝福你一輩子幸福。”

 

第九章

 

經歷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渾身酸痛的姜稚月終於聽到飛機播報到達的廣播。

 

她下了飛機，走出機場，入眼的全部都是一片陌生的環境。

 

唯一一位黑發黑眼黃皮膚的華國人，手上舉著姜稚月的名字手牌。

 

“你好，我是姜稚月。”

 

許寰生眼睛一亮。

 

本來有些抑鬱的心情一掃而空。

 

“你好姜同學，我叫許寰生，也是華國人，不過從小在這裡長大。”

 

姜稚月面帶微笑，隻是笑容中帶著疏離。

 

對於許寰生這種套近乎，她一點都不陌生。

 

在裴行止照顧她的這十年。

 

不知道有多少各式各樣的男同學，跟她打招呼拉關系，不過最後都被裴行止給斷得幹幹淨淨。

 

裴行止總是義正言辭的說她還小，不該接觸這些東西。

 

這些男同學的討好，總是帶著一些不純粹的目的。

 

可是現在姜稚月決定自己應該改變一下了。

 

不能老是困在原地不動。

 

“許同學，那還得麻煩你帶我去學校了。”

 

見到姜稚月對著他笑，許寰生一下就紅了臉，說話也磕磕巴巴。

 

“不...不...麻煩的，姜同學，我...我給你拎包吧。”

 

他上前接過姜稚月的行李，就在前面帶路。

 

坐上了一輛大巴車，沒一會兒就到了學校。

 

許寰生一路上都在給姜稚月介紹學校的歷史，還有周邊的環境。

 

直到路過垃圾桶時，姜稚月把手中的電話卡折成一半，丟進了垃圾桶裡。

 

“許同學，你知道哪裡有辦電話卡的嗎？”

 

許寰生點頭，不過仍舊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姜同學我帶你去吧，不過你怎麼把以前的電話卡給丟了，上面的聯系人你都保留了嗎？不然到時候怎麼聯系？”

 

“你家人找不到你會擔心的，上一次我手機沒電，我媽媽一天沒聯系上我，後來等我回家差點被她打斷腿。”

 

姜稚月聽著許寰生的趣事，嘴角勾出淺淺的笑意。

 

不過她還是阻止了許寰生準備去翻垃圾桶找電話卡的動作。

 

“我以後都不準備回國了，再深再厚的感情，隻要不見面，終究也會漸漸淡下去的，與其那樣糾纏不清，還不如現在就斷得幹幹淨淨，不然總是還留著念想，所以不聯系了也好，省得麻煩。”

 

許寰生聞言愣了一下，細想著姜稚月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出國了，和國內的那些親人朋友的交際就漸漸少了。

 

於是就拍著胸膛作保證。

 

“姜同學你放心，我就是你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有任何事情你盡管打我的電話，我一定幫你辦到。”

 

姜稚月輕輕笑著，隻是笑容中帶著一抹傷感。

 

她停住身子，視線透過雲層，望向了太陽升起的地方。

 

小叔，如果你知道我的打算，一定會很開心吧。

 

你終於不用再擔心我對你有什麼違背公序良俗的想法了，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和楊老師結婚了。

 

“姜同學你怎麼了？”

 

許寰生的聲音打斷姜稚月的思緒。

 

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

 

“沒什麼，隻是想起了國內的一些事情，走吧，去辦一張新的電話卡。”

 

第十章

 

裴行止站在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手一直拿著手機。

 

眉頭一直緊皺著，松散不開。

 

“這幾天稚月有聯系你嗎？”

 

楊芷琴的臉上浮現一絲緊張，她以為裴行止準備秋後算賬了，不過還是很快搖頭。

 

“沒有，自從那天因為研究報告的事，就再也沒有聯系過我。”

 

提起研究報告，裴行止的臉上就止不住地湧現怒火。

 

他一把抓住沙發上的衣服，就準備出門。

 

看見他的動作，楊芷琴心中一緊，向前環抱住他的腰肢。

 

“今天都這麼晚了，你幹嘛還要離開，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裴行止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語氣淡然，帶著點點冷意。

 

“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一切都隻是演戲。你用研究報告威脅我的事，我都還沒跟你算清楚，別逼我讓你身敗名裂，還不給我放開手！”

 

看著裴行止突然的變臉，楊芷琴依然不肯罷休，雙手SS地纏在他的腰上。

 

“裴行止我愛你，哪怕一開始你說是演戲，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你了，可是演了這麼久，你就沒有一點點的愛我？哪怕就隻是一點點...”

 

“滾！”

 

裴行止突然暴躁地甩開楊芷琴的雙手。

 

毫不顧及楊芷琴被他摔倒在地上。

 

“愛你？你怎麼會認為我會愛上一個威脅我的人？你不是用稚月的研究報告威脅我？如果我揭發你偷盜稚月的研究報告，你就去告訴稚月我們一直在演戲。”

 

“楊芷琴，你說的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一想起那天電話裡姜稚月失魂落魄的聲音，裴行止的心髒就止不住的難受。

 

那一點點的窒息感，像是密密麻麻的潮水將他淹沒。

 

他不敢想象那天姜稚月有多傷心。

 

她的小叔，她的教授，把她的研究報告拱手讓給了別人。

 

裴行止拉開房門的把手。

 

楊芷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裴行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歡你的那個小侄女，雖然她叫你小叔又叫你老師，你以為能把這一切掩蓋掉，可終究是隱瞞不了你喜歡她的事實！”

 

“你怎麼能喜歡她呢裴行止！哪怕你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也沒有人會祝福你，裴行止你這輩子能娶的人隻能是我！不可能是姜稚月！”

 

裴行止離開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

 

算起來已經有一周沒有聯系姜稚月了。

 

他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想念。

 

這半年來就算吵得再激烈，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消息或者電話。

 

可這一次姜稚月完全傷了心。

 

這一周的時間裡，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條短信。

 

裴行止糾結了一會兒，還是主動給姜稚月打了電話。

 

等待了許久，等來的是手機裡提示已關機的聲音。

 

一通...兩通....

 

無論裴行止打了多少，依然都是關機。

 

他突然慌了，心髒就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腳下的油門踩到底，車子飛速朝著別墅開去。

 

連闖了三個紅燈，等他來到別墅門前，才發現黑壓壓的一片，沒有開燈。

 

裴行止強忍著心中突然冒出的悸動。

 

他自我安慰。

 

稚月隻是睡了...

 

第十一章

 

當裴行止打開別墅的門。

 

才發現屋子裡已經染了一層薄薄的灰。

 

這說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裴行止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他站在門前站了很久，這才僵硬地走進別墅。

 

當別墅的燈被裴行止打開。

 

地上的灰塵更顯而易見，桌子上有一封白色的信封。

 

小叔親啟。

 

打開信封後，出現的第一排字，裴行止就看得咬牙切齒。

 

【解除收養協議書】

 

等他看完協議書內容，裴行止怒極反笑：“好，好極了！”

 

“考上研究生了，長本事了，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寫解除收養協議書。”

 

隻是裴行止一直緊握的右拳暴露了他的緊張擔憂和一種深深的恐懼。

 

他的視線再次張望，落在桌子邊上的一個黑色袋子上。

 

他剛剛打開，就看見裡面放滿了他曾經送給姜稚月的禮物。

 

禮物的上方依然是一封信。

 

【小叔，我走了。你曾經送給我的禮物我都還給你了，感謝您對我十年的收養，那份研究報告就當做我的第一份回禮。姜稚月拜上】

 

裴行止看著一袋子的禮物，數了一下，這十年買過的東西，一件不落的，全部都在袋子裡。

 

眼睛漸漸的變得猩紅，眸中布滿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