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9.

 

我看著眼前捧著錄音筆不可置信的女人，輕抿了口微苦的咖啡：

「怎麼樣？」

 

陳怡抬起頭來看著我，怨毒的眼神毫不掩飾：

 

「你這是什麼意思？想挑撥我們的關系？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他說會娶我的！！」

 

她聲嘶力竭的喊叫招來了一整個咖啡廳的注目，我冷眼看著她不發一言。

 

等她稍稍冷靜，我拿過錄音筆關上：

 

「你竟然會信一個拋妻棄女的人的話，他現在能算計我們，就也能毫不猶豫地踹掉你，說到底你對他有什麼用處嘛？不過是這麼多年被我母親壓迫之下的一個慰藉罷了，你還真以為他會娶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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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還想做些垂S掙扎，她嗤笑一聲SS瞪著我：

 

「你覺得我會因為你這三言兩語就背叛他嘛？就算他不會娶我，慕怡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也絕不會薄待我們母女的！」

 

我往後一靠抱胸斜睨著這個自欺欺人的女人。

 

「他跟我籤了合同，以後會和你們斷絕一切關系，隻有這樣我才會把股權給他，你覺得……」滿意地看到她臉上的裂痕，我頓了一頓S人誅心，「你和公司哪個更重要？」

 

我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失了神的女人，心裡隻有報復的痛快，她不值得同情，因為明知故犯的小三永遠是道德敗壞者。

 

我不說話讓她自己思量，一杯咖啡見了底，陳怡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想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我知道王行川這些年背著我們置辦了很多資產，還有不少在你和王慕怡名下吧？還有他最近在轉移的和我母親的共同財產，你列一份詳細的名單給我。」

 

「我有什麼好處。」

 

陳怡抬頭直視我，紅透了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你可以帶著你女兒走得遠遠的，這一切都和你們沒關系了。」

 

「呵……一筆錢和那麼多財產，你憑什麼覺得我會選擇前者。」

 

看來還不傻，那我隻能使上S手锏了：

 

「你最後的依靠，就是王慕怡了吧？」

 

我笑得溫和，眉眼卻如地獄惡鬼。

 

陳怡急了，手中的杯子應聲掉下碎了一地：「你要做什麼？！你敢動我的女兒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冷靜下來，溫和得表情沒有一點動容。

 

「我沒有想動她，隻不過手中有點子她的小把柄而已。」我拿起手機打開視頻推到她面前，「她偷偷潛進我的臥室偷了舞蹈房的鑰匙，在我舞蹈鞋裡放了釘子，你看，我現在還拄著拐呢。」

 

我笑得人畜無害，看著她一點點面如S灰。

 

「入室盜竊，故意傷害……這些也不是什麼重罪哈，不過我這人睚眦必報，你也知道我很有勢力，花點錢讓她蹲幾年應該不成問題，再留個漂亮的案底……」

 

「哎……這孩子一輩子可就毀了……」

 

我惋惜地嘆口氣，臉上卻笑得愈發燦爛，桌子上一滴滴暈開她的淚。

 

「好。」

 

......

 

陳怡走了，我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喚來服務員再上杯咖啡。

 

「學長，你可遲到了哦……」

 

秦遊一身正裝，明顯剛參加完什麼正式場合，他隨手放下西裝，解開最上面的一顆襯衣扣子，露出白皙的鎖骨。

 

這個男人是故意來勾引我嘛？

 

「抱歉，有個會。」

 

他一本正經的語氣成功逗笑了我，把咖啡給他推過去：

 

「按我的口味點的，不喜歡也得喝完哦。」

 

秦遊微微一愣，隨後笑著端起來抿了一口：

 

「好，一滴不剩。」

 

正經得怪可愛的。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我上官洛出馬，自然是一切盡在掌握嘍！」

 

我得意洋洋地笑，覺得自己像個臭屁小孩。

 

「真棒！」

 

秦遊湊近彈了下我的額頭，我不知怎的從他眼裡讀到了一種名為寵溺的感情。

 

那天在醫院我們倆就探討了這件事，秦遊大學輔修了法律，我本來隻是想把股份都買回來，但他說可以把所有財產都追回來，讓王行川淨身出戶，所以我們制訂了這個計劃。

 

「等拿到名單你就不用管了，一切交給我。」

 

秦遊又喝了口咖啡，眉頭不自覺地微皺，我看著看著笑出來。

 

「是不是太苦了？」

 

「是很苦，怎麼不加糖？」

 

「不喜歡吃糖，從小就不喜歡。」

 

我天生不喜甜味，咖啡也隻喝最苦的那種，陸臣第一次聽我說還覺得奇怪，別的小姑娘都嗜甜如命，我卻一點糖味都不肯沾，從那以後他天天都給我帶糖，每天恨不得給我安利一百遍。

 

秦遊卻隻是略一點頭：

 

「不喜歡也很正常，以後知道帶你去吃什麼了。」

 

他溫柔的笑讓我如沐春風，二十年來好像第一次有心動的感覺。

 

「吃什麼?我不喜歡吃甜也不喜歡吃苦，你要帶我去吃什麼？」

 

我像個小孩子般刁難他，秦遊思索了一會抬頭看我：

 

「帶你去吃不甜也不苦的東西，上官洛小朋友。」

 

他笑彎了眼，隻那麼亮晶晶地看著我，引我甘願沉淪。

 

10.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王行川喜滋滋地籤了合同把股份都轉給了我，我也順利拿到了他所有財產的名單。

 

「外公，是不是要收網了？」

 

我給外公斟上茶，看他不緊不慢地修著桌上的花。

 

「時機到了便可，洛洛你長大了，不用事事都問外公的意見了。」

 

老人笑著看我，熟悉的眉眼間盡是蒼老的痕跡，眼眶有些發酸，我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外公打斷：

 

「洛洛，我和你母親的股份都轉給你了，以後集團就交給你了，在你完全能獨當一面前我和你母親會協助你，外公為你驕傲。」

 

「外公……」

 

「好了，去辦吧。」

 

……

 

一回到家裡，文件夾迎面飛來，我側身閃過，王行川從樓梯上跑過來。

 

「上官洛，你做了什麼！我的銀行卡為什麼會被凍結？！」

 

我拾起地上的文件夾，將裡面的紙一張張理好。

 

「收到傳票了嘛？」

 

「真是你發的？」

 

「雖說是母親的名字，但嚴格來說……是我。」

 

王行川惱羞成怒地想上前，藏獒跑出來一下子擋住我吼叫，他踉跄著離我遠了遠。

 

我摸摸狗子軟乎乎的毛，贊賞開口：「乖寶寶。」

 

「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猩紅的眸子一瞬不眨地S盯著我，如果不是狗，我毫不懷疑他會撲上來撕碎我。

 

「我想讓你一無所有，淨身出戶！！」

 

我一字一頓，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騙我的？」

 

「對。」

 

「那還有合同呢？你親手籤的合同，隻要一出國念書就把股份都轉給我！」

 

他抖著手把散落了一地的紙張拾起來，那是他最後的希望。

 

「不過是個安穩你的幌子，我不會出國，所以它永遠沒有生效的可能。」

 

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最後一絲幻想，順便甩出陳怡給我的那份名單：

 

「這可是你的小情人親手交給我的，你婚內出軌逍遙快活的時候是不是忘了婚前協議？隻要你王行川有任何背叛不忠的行為，都必須淨身出戶！」

 

我看著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癱坐在地上狼狽的樣子，悲從心起，究竟這一切，是怎麼走到這個地步的。

 

「那些你轉移給陳怡母女的財產，我也會委託律師全部收回，你們一分都不會得到。」我戴上墨鏡遮住自己微紅的眼眶，「最後叫你一聲『父親』，好自為之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家門的，隻覺得從未有過的疲憊感湧上心頭。

 

秦遊在門口等我，見我出來立刻上前。

 

車上，秦遊單手打著方向盤，卷起的衣袖露出一小截健壯的小臂，每一道青筋都仿佛無聲的勾引。

 

我看著他線條流暢的側顏冷不丁地開口:「秦遊，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

 

正巧一個紅燈, 秦遊平穩地停下車轉頭看向我：

 

「是。」

 

「交代一下？「

 

「其實……我本來不住這兒的。」

 

「那肖姨……」

 

「我媽不忍心她兒子受相思之苦，所以淺淺助攻了一下。「

 

他的直白在我預料之外, 我目視前方避開他的眼神：

 

「你喜歡我嘛秦遊？「

 

「對。「

 

「可我不喜歡你。「

 

我直視上他的眼睛，沒有一絲猶豫地脫口而出。

 

秦遊明顯怔愣住了, 他緩緩開口：「是因為陸臣嘛？「

 

「不是。是我根本不可能喜歡任何人，感情對我來說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也許以後我會找個人結婚生子, 但絕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愛情。」

 

「那……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他眸色深深地說出我意料之外的話, 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你搞清楚了嘛？我不喜歡你，我們在一起也……」

 

「我知道。「秦遊打斷我, 「我們籤個婚前協議吧，我自願把我名下所有財產都轉給你，如果我以後對婚姻不忠, 那我將一無所有。

 

綠燈, 秦遊面不改色地發動車子, 握住了我的手。

 

他音色平淡, 仿佛隻是在商量今晚吃什麼。

 

我不回答, 他也默契地不再追問。

 

……

 

我和母親出席了庭審, 請了肖珊作為我們的律師，審判幾乎沒有波折, 所有的東西王行川一點都帶不走，離婚後他淨身出戶。

 

他不工作，每天無所事事地在外面闲逛，偶爾在母親回家時也回來團聚，但對我是一點不上心的。

 

「「「」「王行川用我上官家的錢養了你們這麼多年, 我沒向你們追償你們就得感恩戴德了, 竟然還有臉來問我要錢。」

 

「你個瘋子！！」

 

王慕怡衝上前想抓我，狗子撲上去就是一爪子，無視她的鬼哭狼嚎，我腳有些酸地磨了磨鞋底。

 

「友情提示, 我們家寶寶沒打疫苗……還有」我居高臨下地看著這母女倆，一如初見那天，「我會依法追究你的刑事責任，等著蹲局子吧。」

 

身後傳來王慕怡撕心裂肺的喊叫，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暢快，對待這種人，我寧願當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我和母親又搬回了外公家, 他老了，需要我們的陪伴。

 

王慕怡在我的暗箱操作下進了局子，王行川也被外公趕了出去, 他聲淚俱下地來求母親, 用初見的情分試圖讓母親再憐憫他, 可他忘了，這情分已經在一年年一天天裡被他磨得消失殆盡了, 他終究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畢業那天陸臣向我表白，少年意氣風發, 捧著一束開的燦爛的玫瑰。

 

他說：「上官洛, 我喜歡你, 做我女朋友好嘛？」

 

花很好看，人也是。

 

「抱歉陸臣，我們……還是朋友。」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頭頂傳來陸臣自嘲的一聲笑：

 

「其實我早就知道結果的，但還是固執地想要個……為什麼？「

 

「可能因為，我真的不喜歡吃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