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看看你都半截身入土了，還觍著臉勾引我媽！是不是你，唆使我媽和我們決裂！”

“你這老頭心真毒啊，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認識的。”

 

唐曉婉指著莫老頭就是一頓罵，我憤怒地衝過去，將她撞開。

 

怒喝：“唐曉婉！你夠了！”

 

唐曉婉還打算帶上舟若堯給自己撐腰，她始終是不明白站在自己身邊的到底是人是妖！

 

這波洋相算是被新鄰居都給看透了，我直接報了警，連著舟若堯一起被帶到了警局調解。

 

最後也沒個結果，隻是最後離開的時候，調解的有個年輕的警察撇撇嘴說：

 

“不是我說，阿姨，你都大把年紀了，不知道現在年輕人賺錢多不容易嗎？你把錢都拿走了，你女兒女婿怎麼活啊！”

 

我一時間愣了，舟若堯臉上的笑意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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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媽，做人不能太貪心！”

 

看著舟若堯惡心的嘴臉，還有唐曉婉依舊事不關己的態度，我徹底怒了，連著警察也罵了一頓。

 

“這些都是我畢生賺來的，你們這些不知道感恩的家伙有本事自己賺啊，沒本事就會連累父母，一群蠢貨！”

 

我轉身對唐曉婉說：

 

“唐曉婉！就算是今時今日我要再找個人陪我晚年，你也管不著！”

 

離開時唐曉婉拽住我的衣袖，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媽，我求你了，我沒有想要管你，你就再幫幫我吧，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後來我才知道，周磊根本就不認識她的領導，一切都是騙她的。

 

給莊豔買完車她翻臉就不認賬，二人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了。

 

所以唐曉婉才沒有辦法，隻能來求我。

 

舟若堯也跟著跪了下來：

 

“媽，你總不能連你的親孫子都不管吧？”

 

我白了舟若堯一眼，失望地看著唐曉婉，轉身離開。

 

眼淚飛濺出去，我下定的決心覆水難收！

 

這次，我絕對不會幫她！

 

隻可惜這件事情最後還是連累了莫老頭。

 

沒過多久，新小區裡就傳得沸沸揚揚，說是我和他兩個人老不知羞，不顧家中兒女另立門戶。

 

反正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莫老頭雖然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卻始終不和別人打交道。

 

謠言四起，卻沒有人站出來為自己辯解。

 

“莫老頭，咱們北上吧，先去重慶吃火鍋，點不辣的。”

 

“再去開封，我饞灌湯包饞了三十年了。”

 

莫老頭有些發愣，看著我出了神，繼而笑笑擺擺手。

 

“你去吧，我到時候再去找你。”

 

我知道，他是怕現在瘋言瘋語正盛，現在我們倆走了，就是正中下懷，默認了。

 

“害，我畏懼了人言半生。從前怕離婚帶娃被人詬病，帶著女兒離開了家鄉。現在都半截身入土的人了，還怕什麼？”

 

我坦然地笑笑，其實有些蒼涼，但是誰的人生沒有風波。

 

現在的狀態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怕別人罵我，我隻怕再被人攔住我心之所向的路。

 

我們倆一拍即合，第二天匆匆忙忙收拾了東西，就開車走了。

 

兩個人住在房車裡確實有些不好，我們沿途上去，找到景點就去轉轉，住個酒店。

 

五十多年，從來沒有住過酒店，許多東西都很新奇，而我就好像一個老小孩。

 

可能我骨子裡就是淡漠的人，從前能和周磊說離婚就離婚。

 

現在，也能說不管唐曉婉就不管唐曉婉！

 

7

 

我和新小區的保安是老鄉，之前拿到拆遷款能買到這麼便宜的房子也是多虧了他。

 

據他說，我離開之後，唐曉婉來了幾天，發現我不在後發了會瘋就再也沒出現了。

 

我終於吃到了在手機視頻裡刷過無數遍的重慶當地火鍋，但是人家說沒有不辣的！

 

莫老頭辣出眼淚，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笑我慫。

 

那能怎麼辦，在南方吃了半輩子清淡，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淺嘗一口，半夜直接送急診了！

 

沒事，多嘗試嘗試，下次再回來吃！

 

趕著湊巧在武漢參加了一場老年迪斯科，他們裝扮豔麗時髦。

 

我可能有潮人恐懼症，但我也穿了次漢服。

 

我記得之前和唐曉婉去福建玩，看她預約了當地服裝的妝造，我想穿，好不容易扯著老臉說出口。

 

卻被女兒說：

 

“媽！你就別了吧，你臉上皺紋那麼多，多厚的粉都蓋不住！而且你太瘦了，穿上去不好看的。”

 

如今身為漢人穿上漢服，卻有些羞於老臉放不開。

 

轉頭莫老頭也換上了漢服：

 

“老夫也算是圓夢啦……”

 

看上去還像那麼回事，跟著那些人去走那些古建築，真有種拍古裝的感覺。

 

我就是主角，有主角光環的主角。

 

噔噔噔——

 

熱鬧的大街上，我忽然聽見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拿起一看，卻愣住了！

 

唐曉婉，把我告上法庭了！

 

打開抖音一看，唐曉婉直播賣慘：

 

“媽媽拿著拆遷款買了新房子，卻偷偷瞞著我三年！”

 

“當初包子店擴張我還掏錢買了新設備，現在她不跟我商量直接把店賣了。”

 

“還和一個老頭不清不楚，買了房車，兩人就這麼走了！留下一攤爛攤子讓我收拾……”

 

“老公因為我媽也和我離婚了，現在我一個人帶著三歲的兒子。媽！你非要讓我也變成單親媽媽你才平衡嗎？”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不然誰願意把自己的母親告上法庭啊！”

 

……

 

我看了她的說辭，斷章取義，故意留白。

 

很多情節都是引導群眾腦補出來的，現在網上不明真相的人都在聲討我。

 

甚至和我同小區的人還有人跳出來作證！

 

“我看過這個老太婆，確實和我們這裡一個不怎麼受人待見的老頭不清不楚的。”

 

“對啊，我也是這小區的，兩人一起消失了一段時間，我還以為怎麼了。原來是跑去旅遊了，真是不知羞恥！”

 

……

 

我徹底心寒，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懊惱地對莫老頭說：“你當初說得對的，這不是，我又把你牽扯進來了。”

 

莫老頭：“你這女兒，不如不生！”

 

我呼吸一滯，擺擺手：

 

“不，我的女兒唐曉婉是個好女孩，知輕重懂孝悌。隻是S了，現在的隻是和她名字很像，樣子也很像的人。”

 

8

 

我收到法院傳票，把房車留給了莫老頭。

 

“你繼續北上，咱們出發了就絕沒有回頭的道理。我去去就回。”

 

我訂了機票，也算坐上飛機了。

 

飛機一落地，我就去了律師事務所，連著去了幾家，都對我冷眼以待，根本不受理我的案子。

 

“真是壞人老了，親孫子才三歲，和老頭說走就走，真是夠狠心的。”

 

“她不是單親嗎？也不知道之前離婚是不是因為出軌，都這麼老了還這麼飢渴，不要臉皮，也是少見。”

 

我沒有想到唐曉婉的網絡傳謠影響力這麼大。

 

“媽！別找律師了，不會有人受理的。隻要和你站在一邊，律師都會受道德譴責。”

 

再次見到唐曉婉，她渾身是傷，眼裡全是紅血絲。

 

“奶奶，幫幫媽媽吧……”

 

三歲的孫子眼裡也隻有恐懼。

 

唐曉婉：“媽，你不是老說人言可畏嗎？你把房子賣了把錢給我，我立馬撤訴，斷直播。”

 

“網絡沒有記憶，你繼續去旅遊我不攔你。”

 

果然，隻有最親近你的人才會知道你的弱點在哪裡。

 

不出招則已，一出招一擊即中！

 

我冷笑著，全身寒意侵襲：“唐曉婉，你沒發現你隻會對付我嗎？”

 

“我讓你別靠近周磊莊豔，你聽了嗎？”

 

“我讓你別相信舟若堯，你信了嗎？”

 

“出了事，不敢去找莊豔周磊。挨了打不敢對舟若堯怎麼樣。轉過頭痛擊撫養你二十多年的媽媽！”

 

“呵呵，真是好笑！法律是公正的，就算沒有律師，我也不會就此妥協！”

 

我轉身離開，心裡沒底。

 

連著找了三天，終於在一家律所，有一個女律師接待我！

 

是個金牌律師，姓葉！

 

我問道：“你這麼年輕，他們都怕壞了名聲，你為什麼不怕？”

 

葉律師：“我看過你女兒的直播，太多漏洞了，隻有傻子才會被帶著節奏走！”

 

我想是黑暗中看見一束光，猛然抓緊！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唐曉婉認為，拆遷的老房子屬於我和她爸離婚時我分走的，她認為她應該有一份。

 

包子店雖然沒有合同明確署名是我和她共有的財產，但是她出示了當時購買新進儀器的票據，她認為也應該有她一份。

 

聽完我徹底笑了！

 

離開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輕松，相反，覺得心裡堵著一塊很大的石頭。

 

腦海裡循環播放著葉律師說的話。

 

葉律師：“你可以反告對方沒有盡到赡養義務，並且煽動群眾情緒對你進行人身攻擊！你告嗎？”

 

還有唐曉婉在我離開時最後說的：

 

“我已經報警了，但是還沒找到周磊和莊豔！我等不了了，公司已經開始內查了……”

 

“我被舟若堯算計了，離婚之後房子車子都被他拿走了，我現在一無所有……”

 

又下雨了，電閃雷鳴，我走在街上，第一次感到從身到心的無力。

 

9

 

開庭的時間越來越逼近……

 

唐曉婉每天都跪在我門口，求我松口。

 

“隻要您給我錢，我立馬撤訴！求您了！”

 

而葉律師那邊也果不其然地遭到惡意打砸和辱罵。

 

那些聲稱正義的民眾，發起抗議，舉旗抵制排斥葉律師。

 

說是法律如果不向著唐曉婉，社會公德向著她。

 

如果葉律師繼續為我做辯護，就要自發抵制她的工作室！

 

葉律師拍拍我的肩膀：

 

“沒事，律師就是來指引你們通往公正司法的。”

 

如約開庭，第一次站在這種視角看著唐曉婉。

 

她已經直不起腰來了，不敢看我。

 

她的辯護律師義正詞嚴，每說完一點，臺下便是雷鳴般的掌聲。

 

隻有我知道，他被騙了，被唐曉婉騙了！

 

法官：“被告人陳述。”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忽然開明了：

 

“首先，拆遷的房子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屬於婚前財產，屬於我個人。”

 

“其次，當年包子店擴張，購買器械確實是以唐曉婉之名購買，但錢，卻是我自己的。”

 

葉律師為我補充了一些專業術語，也提交了證據，觀眾席上一片懵逼。

 

最後，我勝訴了！

 

葉律師又提交了我提供的，包括唐曉婉結婚後家裡的水電費，房貸，車貸所有的票據。

 

證明了唐曉婉一直啃老的事實。

 

最後唐曉婉被拘留半個月！

 

我：“這場必輸的官司，你為什麼要打？”

 

唐曉婉沒有抬起頭，眼淚順著眼睫毛滴落：“我沒有選擇……”

 

我嗤笑一聲：“沒有選擇？你從一開始就在選擇，隻是我永遠都是你拋棄的對象。”

 

我把小孫子帶了回去。

 

這場官司是現場直播，所有人在知道真相後都憤憤不平，為自己惋惜竟然被騙了這麼久。

 

而這場官司被他們稱為“母女互撕名場面”！

 

我父母早亡，親緣薄弱，沒有兄弟姐妹，唐曉婉是我最親近的人。

 

我帶著唐曉婉小心翼翼地活在人們的嘴裡，到最後居然還給他們來了場現場表演，將我過去所有的傷疤揭開。

 

小區裡的人從見到我人人指摘，到現在親切地打招呼，每個人免不了說一句：

 

“有這樣的女兒也是遭罪！”

 

半個月後，唐曉婉出來，沒有地方可以去，身上隻剩下三千塊錢。

 

我沒有說話，隻是給她訂了個酒店。

 

周磊和莊豔抓到了，和唐曉婉隻能算是糾紛。

 

第一次在這個角度看唐曉婉，她佝偻著背，雙目無神。

 

莊豔和周磊結婚了，由於唐曉婉贈送時沒有標明自願給予，經過調解，追回了一些，但遠遠不夠。

 

唐曉婉最後被公司告了，判了七年。

 

進去的時候，唐曉婉把一個U盤拿給我，低著頭說：

 

“媽，我去巴結周磊，其實隻是為了自己，根本不是為了你和我。”

 

我愣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唐曉婉：“媽，你穿漢服，很美……”

 

10

 

我拿著曉婉的手機，裡面有舟若堯車子的定位。

 

蹲了他好多天，終於跟著他來到了XX酒店。

 

靜待時機，我撥通了110。

 

我跟著警察衝進2004房間，看著他和另一個女生四處跑。

 

“你們幹什麼！抓我幹什麼！”

 

舟若堯拼命掙扎，怒吼著。

 

警察：“有人舉報你嫖娼！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在審訊室時，我就坐在對面看著舟若堯。

 

“S老太婆，你敢陰我！哼，等我出去你就S定了！”

 

警察呵斥，他也不以為然，我也不以為然。

 

笑笑道：“你確定你出得去嗎？”

 

舟若堯搖晃著腦袋，跟警察說：“警察同志，我這是初犯，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要關幾日呢？”

 

說著，他還勝券在握地盯著我，挑釁我。

 

警察隻是冷冷地喝道：“等著！”

 

我沒有說話，也是陪著一起等著。

 

時間一長，舟若堯就開始慌了，暴躁地砸著桌子喊道：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別以為我不懂法，我就嫖娼，關幾天罰點錢就出來了！你們他媽的等什麼呢！？”

 

暴怒著，他又指向我：“S老太婆，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想S是吧？！”

 

我隻是笑眯眯地盯著他。

 

對於一個心裡有鬼的人，激怒他的辦法有很多，但折磨他的就隻需要盯著他笑。

 

終於，出警的同志回來了，拿著從舟若堯住宿搜出來的一小袋毒品……

 

“舟若堯，祝賀你喜提牢飯！”

 

看到這一幕，我終於是安心地離開了。

 

“S老太婆，你等著，別讓我出去，我第一個弄S你！”

 

警察：“不用了，出不去的！”

 

啪嗒——

 

是鐵門關上的聲音。

 

而周磊和莊豔，據說周磊又開始賭博酗酒，將家底輸了個精光。

 

沒錢了就開始打莊豔，她還開了直播賣慘，但沒人買單。

 

處理完舟若堯回去的路上，我碰見了她，渾身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唐沁，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想跟周磊離婚，他管我要錢，沒錢就打我，我真的受不了了。但是他不肯離婚啊……”

 

莊豔跪在地上求我幫她，其實她也知道，我幫不了她，這也是她選擇的路。

 

我：“其實你知道嗎？我恨你，並不是因為你搶走了周磊，而是因為你辜負了我們的情誼……”

 

說完我轉身就走，對於不值得的人就不應該多做停留。

 

處理完所有事情，我帶著小孫子一起北上，在開封找到了莫老頭，吃到了我想了三十多年的灌湯包。

 

然後我們仨一起繼續北上。

 

看草原，看牛群，騎馬，射箭……

 

大概過了一年多吧，我才聽到關於莊豔和周磊的事。

 

據說是周磊酗酒回去又家暴，莊豔絕望之中捅了周磊三十多刀，開了煤氣一起S了。

 

而監獄中唐曉婉表現良好，減刑一年……

 

六年時間，我幾乎把全國都旅遊遍了。

 

唐曉婉出獄的這一天，我帶著小孫子去接她了，把房子暫時留給她們住了。

 

我：“重新開始吧，當年我帶著你離婚，身上隻有幾百塊，和媽媽留得老房子。”

 

我沒有多說，太久沒見了，但我把孩子交給她便又匆匆趕赴機場。

 

唐曉婉：“媽，你要去哪？”

 

我笑笑說：“莫老頭在北極等我呢！”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