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表現得很憤怒，我卻看見隱藏起來的心虛和害怕。

既然是私立貴族學校，肯定不允許有一點醜聞。

 

學生和家長就是王，老師違規就要壓熱度，隻要不影響學校形象，什麼都是小事。

 

我一臉無辜：「別把我說得像奸詐小人，我也是想替祖國的花朵清除那些害群之馬啊。」

 

校長若有所思。

 

我言下之意，他應該已經明白了。

 

「那麼，我先告辭了。」

 

我拿起錄音筆就走，誰知剛打開門，陳天強那張怒目圓睜的臉霎時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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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丫頭，你敢來毀我的工作！」

 

他揪起我的衣領就要揍我。

 

我笑著舉起手機，將攝像頭對準他：「來啊，動手啊。」

 

「你！」

 

他的拳頭停在半空，骨頭捏得咯咯響。

 

「陳老師！」校長敲了敲桌子，「進來，我們談談。」

 

陳天強不情不願地松開我，進去了。

 

離開學校時，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小雨，空氣陰沉湿潤。

 

我撐起傘，走到學校對面等車。

 

剛巧，陳天強出來了，他手裡抱著離職箱，一抬頭就看見馬路對面的我。

 

「叔叔，怎麼那麼狼狽啊？真像條狗。」

 

我肆意嘲笑著：「叫兩聲給我聽聽吧。」

 

「黎昭，你這個S丫頭！」

 

陳天強將箱子往地上一砸，氣急敗壞地衝過來。

 

我丟下傘，轉身就跑。

 

「黎昭，我不會放過你的！」

 

「能抓到我再說。」

 

我一條路跑到底，發現是施工現場。

 

這個點，工人正好下班，求救也沒人聽到。

 

情急之下，我爬到一堆廢鐵上面，在沒建好的圍欄邊停下來，喘著氣。

 

瞥了眼底下的水泥池，雙腿發軟。

 

「你、你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你還想報警？」

 

陳天強追上來，一把打掉我的手機。

 

雙手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按在地上。

 

「S丫頭，敢害我丟掉工作，我當初就應該弄S你，像弄S你那條S狗一樣！」

 

我一怔，怒火瞬間湧上心頭，代替了恐懼。

 

「你終於肯承認了，當初是你侵犯我，也是你S了我的狗！」

 

「那又怎樣？」

 

陳天強越掐越用力，額頭和手臂都暴起了青筋。

 

「要怪就怪你騷啊，整天穿個短褲在家裡晃悠，那天剛好下雨，你剛好走在我下班必經的小巷子，這不是天時地利人和嗎？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啊，怎麼能怪我呢？」

 

「那隻狗也是該S，它要是不叫，我也不會S它的。」

 

他一臉勝利者般得意的笑容，近乎變態。

 

我也笑了，卻淚流滿面。

 

「該S的是你！」

 

我一腳踹開他，硬撐著爬起身，拿出錄音筆。

 

「你剛剛說的話我已經錄下來了，如果我交給警察……」

 

陳天強臉色慘白，氣急敗壞：「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委曲求全的黎昭嗎？」

 

我步步逼近，眼神陰鸷：「我就是要你身敗名裂，要你一無所有，要你墜入地獄。」

 

「那我就讓你S無對證！」

 

陳天強猛地撲過來，想將我推出欄杆。

 

我SS抓住他的手臂，順勢往後退。

 

「你、你想幹什麼？」

 

我勾唇一笑：「我S也要拉你墊背的，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我拽著他撞出欄杆，雙雙摔進水泥地。

 

沉重、窒息感席卷而來，四面八方的壓力向我湧來。

 

可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人抓住，連帶著整個身子被抽出來。

 

「昭昭！」

 

簡星然將我摟在懷裡：「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

 

「小昭，救我！」

 

身後傳來陳天強微弱的呼救聲：「我好歹也是你爸爸……」

 

「拿你當人的時候，你都裝不像，何況是爸爸？」

 

我看著他一點點被吞沒，心中的快感被無限放大。

 

遠處傳來警笛，腳步聲越來越近。

 

媽媽和陳馨月也趕來了，剛好看見被警察從水泥地撈起來的屍體。

 

「爸！」

 

「天強！」

 

母女倆癱坐在地上，互相抱著，哭得撕心裂肺。

 

我故作傷感，手掩著嘴：「S了，好可惜啊。」

 

「黎昭，是不是你把我爸推下去的？！」

 

「你有證據嗎？」

 

我眼神挑釁，一字一頓地重復著：「證、據。」

 

「就是你！」

 

陳馨月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

 

我媽也衝過來打我：「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惡毒的女兒？你怎麼不S在那個雨夜？」

 

「是你丈夫侵犯了我，是你丈夫想S我！」

 

「那也是你勾引的他！」

 

她扯著我的頭發，怒吼：「不就是睡了你一晚上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當還他十年的養育之恩又怎麼樣？」

 

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話語，內心竟掀不起一點波瀾。

 

警察很快將她們控制住。

 

「救護車快來，這裡有傷員！」

 

我被抬上擔架時，那母女倆被氣到幾近暈厥。

 

簡星然陪著我上了救護車。

 

他摸著我的臉，柔聲笑道：「向S而生，你做得很好。」

 

我閉上眼，放心睡去。

 

09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陣哭聲吵醒。

 

「姐姐，我求求你，把房子還給我吧，你討厭我不要緊，不能讓媽媽無家可歸！」

 

陳馨月在病房外叫嚷。

 

簡星然坐在旁邊，面無表情地削蘋果：「你要自己出去解決，還是我把她們趕走？」

 

「我自己來。」

 

我打開門，看見她和我媽跪在門口。

 

手機架在旁邊，正在直播。

 

「小昭，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畢竟是你親媽啊。」我媽咳嗽著，像得了絕症。

 

現場很多人都被帶了節奏，對我指指點點。

 

【真不孝，要是我女兒，一出生我就把她掐S！】

 

【百善孝為先，怎麼能這麼對自己的親媽呢？】

 

【千錯萬錯也是一家人啊，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氣氛烘託到這，我媽突然撲過來，跪在我腳邊：「小昭，媽媽錯了，求你原諒媽媽吧。」

 

母親跪女兒，真是聞所未聞。

 

她這是想用輿論逼S我啊！

 

我也跪了下來，哭著磕頭：「媽，我也求你了，別逼我給快S的老頭做小三好不好？房子我可以還給你，但你不能再賭了，再賭下去，你又要逼妹妹賣血了。」

 

此話一出，我媽和陳馨月都懵了。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變了話鋒。

 

眾人震驚。

 

【原來是這樣，那換成我，我也不能忍。】

 

【有這種吸血的媽，我也得斷絕關系！】

 

【心疼小姐姐，希望她能脫離原生家庭。】

 

陳馨月慌了，趕緊關了直播。

 

保安剛好在這時來了，把這母女倆拉走了。

 

我瞬間冷了臉，站起身，對著她們揮了揮手。

 

「慢走。」

 

「就這樣放過她們，以後還會有麻煩的。」

 

簡星然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清冷的聲音傳來。

 

我抬眸：「誰說我要放過她們？」

 

出院那晚，我先後發信息給陳馨月和我媽，約她們到房子的天臺見面。

 

陳馨月先來了。

 

「不是說把房子還我嗎？拿來！」

 

我坐在圍欄邊上，離地的雙腳搖晃著，一臉愜意地吹著晚風，摸著衣領紐扣，語氣慵懶：「跪下吧。」

 

「什麼？」

 

我拿出房產證：「想要的話，就向我求饒，承認你對我做過的錯事，跪下！」

 

陳馨月盯著那本證，SS攥著拳頭，不甘心地跪了下來。

 

「對、對不起，當初是我發帖汙蔑你，造謠你是出來賣的，還引導輿論，在直播間撒謊，真的很對不起！」

 

我冷哼，拿出手機給她看。

 

「你剛剛說的話，我已經直播出去了。」

 

微型攝像機就在我的領扣上。

 

陳馨月瞪大雙眼，渾身顫抖。

 

「看看你的表情，真可笑。」

 

我跳下地，步步逼近她，揚起手機。

 

「陳馨月，你也嘗一嘗被輿論毀掉的滋味吧。」

 

「施暴者要和受害者感同身受，那才叫公平。」

 

陳馨月突然抓狂大叫，奪過我手裡的房產證。

 

「把房子還給我！」

 

「等等！」我媽恰好在此時趕來，「黎昭，你不是說把房子過戶給我嗎？為什麼把馨月叫來了？」

 

「媽，你胡說什麼？這房子從一開始就是我的，當然應該過戶給我啊！」

 

「S丫頭，你爸S了，什麼都沒留給我，我跟了他那麼久什麼都沒撈到，就剩這麼個房子，你還要跟你媽爭？我可是你親媽！」

 

陳馨月毫不讓步，吵得滿臉通紅：「我失業那麼久，現在也隻剩這套房子了，你是我親媽，更不應該跟我爭！」

 

「親生仔不如近身的錢，萬一你也像黎昭那樣沒良心，誰給我養老啊？」

 

我媽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抱著本子就往門口跑。

 

陳馨月立刻追上去搶。

 

看她們狗咬狗，我啞然失笑，轉身離開了天臺。

 

她們不知道，那本房產證是假的……

 

下了樓, 我走出門口。

 

忽然，一個黑影在眼前轟然墜落。

 

「嘭！」

 

一具屍體倒在我面前，身體被地上的尖銳玻璃貫穿, 鮮血流到我腳邊。

 

那張臉, 是我媽。

 

手裡還攥著那本假的房產證。

 

我猛地抬頭，恰好對上陳馨月的目光。

 

「不是我……」

 

她癱軟在地上，嘶吼聲刺破長夜。

 

我愣了很久, 慢慢平靜下來，拿出手機。

 

「110 嗎？我目睹了一起S人案。」

 

10

 

媽媽S了。

 

陳馨月被判無期徒刑。

 

從法院出來時，天氣陰沉沉的，眼前起了薄霧, 夾著細雨的微風。

 

一把傘撐過我頭頂。

 

「昭昭啊，辛苦了。

 

但你似乎還忘了一個人。」

 

他將傘歪過來，面色凝重：「我。」

 

雨水順著傘沿, 打湿他的肩膀。

 

我眼神微動。

 

「別動搖，恨我吧。」

 

「我想救你是事實，傷害了你也是事實。」

 

簡星然將傘塞到我手裡，然後遞給我一把鑰匙：「那個別墅是送給你的，你可以住進去, 也可以賣掉。」

 

「房間有治抑鬱的藥, 你記得每天晚上都要吃, 放進牛奶裡, 就沒那麼難咽了。」

 

我握著傘, 思緒復雜。

 

他轉身踏上臺階, 走向法院。

 

11

 

我不知道去哪裡,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那個地方。

 

一切都沒變, 除了囚禁我的那個房間。

 

門口莫名多了個寵物沙發。

 

我不小心踢了一下，卻聽到清脆的鈴鐺聲響。

 

「這個聲音……」

 

我心下一緊, 慌忙掀開沙發。

 

一個鈴鐺映入眼簾，掉了漆，有很多小狗牙印。

 

那是我燒給星星的。

 

「怎、怎麼會在這？」

 

我小心翼翼推開門，發現房間煥然一新。

 

海綿拆了，貼著粉色牆紙。

 

公主床、水晶燈、吊籃椅……

 

我爸活著時, 我的房間就是這樣布置的, 連梳妝臺上的冰藍色玫瑰都是九朵。

 

九是我的幸運數字。

 

可是我爸S了，我媽也S了, 隻有從小跟著我的星星知道我的房間是這樣的擺設。

 

簡星然怎麼可能——

 

霎時間，我腦海裡冒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

 

我丟下一切，隻帶著鈴鐺趕到警察局。

 

隔著柵欄, 我看見簡星然蜷縮在角落睡覺，那種感覺很熟悉。

 

「星星？」

 

簡星然驚醒，猛地抬起頭, 似乎是下意識喊了句：「主人！」

 

我熱淚盈眶。

 

「是我。」

 

「對不起, 我這麼久才認出你。」

 

他紅著眼靠近我，一隻手穿過空隙，撫摸著我的臉。

 

「沒關系，你就是我轉世而來的全部意義。」

 

「看見你幸福, 我也開心。」

 

「不管目的出於什麼，我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我握著他的手，笑著落淚。

 

「我等你出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