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胡說！」顏青蘿自是不滿。

 

胡謅倒是不必，添油加醋誰不會啊。

 

「姐姐總說我瞧不上她，可那日選娘親，是姐姐先選的，姐姐能經常跟爹爹一處，女兒不怨，是因為女兒知道爹爹也很難做。」

 

「可女兒也不能被人白白誣陷，無法辯駁。」

 

我認真誠懇，越發顯得顏青蘿故意刁難。

 

「你個賤蹄子，竟敢給我裝？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顏青蘿被我激的暴起，連衛小娘都控不住。

 

父親連喊人摁住她，冷笑開口：「說得這麼順口，原是從你嘴裡冒出來的！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顏青蘿期期艾艾：「爹爹，我是被人冤枉才如此的，爹爹快讓她們松手，蘿兒疼。」

 

Advertisement

父親皺著眉冥思苦想，大概是不知該罰什麼，既輕又重吧！

 

還未開口就聽得外頭一聲輕笑：「侍郎大人在忙啊？」

 

接著便是止不住的輕咳。

 

我疑惑，就見父親忙起身去迎，出去前將我們一一打發，顏青蘿也被扶了回去，閉門思過。

 

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而外面的公子與父親說著話，原是早就與父親約好的，關於借書。

 

我瞥了眼那人，披著厚厚的風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風一吹似乎就能倒。

 

離開院落時，卻聽得那人說起玉君樓。

 

他怎也知道那？

 

身邊的商大娘子道：「他是勇毅候家的小公子，蕭堯。」

 

8

 

我恍悟。

 

他就是前世顏青蘿嫁的侯府公子，果然是病了。

 

我們都以為父親不會責罰顏青蘿了，沒想夜裡聽說，顏青蘿被罰去跪了祠堂。

 

我有點驚訝，那可是他的蘿兒，平日裡連罵都不舍得罵一句的父親，今日改性了？

 

商大娘子卻念叨：「逍遙逍遙……」

 

我扒拉她的衣袖，說她太放肆。

 

她竟唱了起來。

 

萬物各有適，逍遙大化中。

 

顏青蘿被放出來那一日，專門攔住我，與我親密會談：「顏九月，你知道我在祠堂是怎麼過的嗎！」

 

「你給我等著，春日宴後，為我傾倒的高陽王就會娶我，到時，別又把眼給哭腫了！」

 

我亦如是。

 

「哎呀姐姐，你的口水濺到我昂貴的秋妝斜上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陰霾。

 

身後又是陣陣咆哮。

 

9

 

宮廷春日宴。

 

商大娘子領著我與顏青蘿，跟各位貴人打招呼。

 

而顏青蘿的目光，自是跟著高陽王，畢竟今日，是她改變命運的時刻。

 

「穗穗。」太後朝我們走來。

 

我愣了瞬，誰叫穗穗？

 

「皇嫂。」

 

商大娘子這一聲皇嫂，著實把我給驚住了。

 

不管前世今生，我竟都不知商大娘子是當今聖上的小姑！

 

我默默瞪著大眼，瞅了瞅身邊的貴婦們，她們竟都不驚訝？她們都知道……

 

是我的心太大了？

 

還是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包括顏家人？

 

官方會談結束。

 

商大娘子拉著我去了御花園處的小涼亭。

 

「對，我是當今聖上的小姑，先帝是我的皇兄。」商大娘子看出我的小九九，直截了當道。

 

「可為什麼我從未說起，也沒聽身邊人提起過？」

 

商大娘子自問自答。

 

「那是因為，當年的我人傻錢多，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嫁給還是個窮書生的你爹。」

 

「皇兄先帝拗不過我，一氣之下與我斷了聯系，卻還是在臨終前喚我進宮。」

 

「可那時我已有了孩子，自尊讓我低不下頭，即便不幸福我也不要回去，皇兄走後，我便再也沒進過宮。」

 

孩子就是商大娘子外出遊學的好大兒，而如今進宮是為了我。

 

「後來，所有人都默認了這樣不明不楚的關系。」

 

所以，這也是為何父親對她冷淡，可管家權依舊沒人敢拿，她有錢，沒人敢動的原因。

 

我看著商大娘子：「可我怎就是看不出，母親不幸福啊？」

 

她在我眼裡，簡直就是個叛逆少女，哪有半分婚姻的磋磨。

 

商大娘子眨眨眼幹咳兩聲：「那是因為我想開了！一輩子那麼長，我總不能為年少的錯葬送一生吧。」

 

我嘿嘿笑，一輩子，是一輩子嗎。

 

「等把你嫁了，我便與他和離。」

 

「啊？」我不服啊。

 

「說好了找不到我的意中人，就不嫁我的，母親這是要葬送我嗎？」

 

商大娘子敲了敲我的頭：「想啥呢！母親答應的事啥時候食言過。」

 

我倆膩歪在一處，突然聽得不遠處一陣騷動。

 

「有刺客！」

 

我笑笑，來活了。

 

商大娘子也沒問，與我一道去瞅。

 

「那刺客要取高陽王性命，王爺命大，隻在躲閃間落了水。」

 

「大罪沒有，小罪免不了啊。」

 

「快看，顏家的青蘿姑娘下水了！」

 

我和商大娘子面面相覷，瘋了？

 

名聲都不要了？

 

上一世，我也隻是喚了一幫人，拿了竹竿給他扒拉上來。

 

商大娘子扶額，隻當看了個髒東西：「你們快去拿些衣物，給湖裡的人兒備著。」

 

湖邊亂作一團。

 

我四處瞅，竟看到不遠處的假山後閃過一道身影。

 

上一世，刺S高陽王的刺客並未捉到，這次……

 

我往假山後溜去，人不見了，卻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一激靈，連回身看去。

 

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離我不到半步。

 

「蕭堯？」

 

蕭堯勾了勾唇角：「你認得我？」

 

「不不認識，啊認識。」我有點發懵，算上今日，前世今生我就見過他兩次。

 

上次便是在家唱戲那回。

 

「到底認不認識？」蕭堯盯著出糗的我。

 

我也不知為何，今天竟如此笨拙，幹脆不搭話。

 

蕭堯看了我半晌扭過頭去：「好奇心別太重，快回去。」

 

「我看到那個人了。」我穩了穩心神，仔細與他道。

 

「他的後脖領有顆大痣。」

 

言罷，不顧他詢問的眼神轉身就走：「不用謝！」

 

終於扳回一局。

 

我不聰明，卻總能在不太好的局面下捉住要害，當然，除了上一世我的結局。

 

回到商大娘子身邊我才反應過來。

 

我為啥要告訴他？

 

還有，他今日一點都不像病人。

 

「哪兒去了九月？這種時候別亂跑，危險。」

 

商大娘子的擔憂將我從深思中喚醒。

 

完了，今天降智了。

 

眼前，高陽王和顏青蘿都被撈了上來。

 

沒錯，顏青蘿是被救上來的，她高估了自己的氣力，也高估了高陽王的善心。

 

「不會遊逞什麼能啊。」

 

高陽王商元序摟著自己，瞥了眼一旁狼狽幹嘔的顏青蘿，跨步而去。

 

卻被商大娘子攔住。

 

「元序，這就走了？人姑娘為了救你，可是連清白都沒了。」

 

都是顏家人，一損俱損，若顏青蘿名聲落敗，於顏家所有女眷都不利。

 

商元序看清說話的人，還是恭敬行禮：「姑姑。」

 

想了想又開口道：「青蘿姑娘淳淳善意，本王甚是感懷，明日本王會去顏家。」

 

「小姑姑，我便不下帖子了。」

 

與商大娘子話畢，商元序又抱緊自己快速離去。

 

顏青蘿被披風裹著，淚流不止，又開心不已。

 

可是，明日還沒到呢。

 

10

 

春日宴因有刺客便匆匆結束。

 

馬車上。

 

「顏九月，想哭便哭吧，我不會嘲笑你的。」顏青蘿早已換了衣物，連口脂都豔了幾分，此刻容光煥發。

 

商大娘子與父親一輛馬車，我隻能在這。

 

「你最愛的人明日就會來求娶我，九月妹妹也為我開心吧？」

 

我看著得意忘形的顏青蘿：「你真的想好要進那王府？商元序……」

 

「放肆！高陽王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顏九月，請你擺好自己的位置！」顏青蘿像個鬥勝的公雞，高昂著頭審判我，好像她已是王府主母。

 

罷了。

 

自從顏青蘿將我送到餓狼嘴下，她就不再是我的姐姐。

 

「我最愛的人不是商元序，是我自己。」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喂！你要做什麼？」

 

我揮了揮寬大的衣袖。

 

「給王妃騰地啊。」

 

我下了馬車，身後是顏青蘿的嗤笑。

 

街頭車水馬龍。

 

我獨自去了茶樓，二樓包廂，竟聽得一件秘聞。

 

「大哥，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剛辦完事就往我這來，是真不管我S活啊？」

 

「怕啥，宮裡那些草包還捉不住我，高陽王怎麼說，報酬何時給啊？」

 

我停住喝茶的手。

 

「少不了你的，就是還需再等些時日，爺被桃花絆住了，需要錢來平。」

 

就在我要爆起之時，被一人捂住了嘴。

 

蕭堯！

 

「他的桃花關我屁事，快點給錢！不然我把你們的事通通爆出去。」

 

那頭仍在談判。

 

「大兄弟，給錢可以，就怕你沒命花呀。」

 

「怎麼，就你這樣還要S我？」

 

蕭堯示意我悄悄的便松了手，從窗子扔出去個東西，片刻，隔壁談判的屋子被抄，一陣霹靂咔嚓。

 

「姑娘想去看看嗎？」蕭堯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看我像看戲。

 

「大可不必。」抬腳我就走，喝個茶都能碰到刺客，誤入抓賊現場，也是絕了。

 

次日。

 

高陽王如約而至，隻是……

 

11

 

「不可能！爹爹定是聽錯了！高陽王不是要娶我做王妃嗎，為何今日成側妃了？」

 

顏青蘿尖銳的聲音刺穿院牆傳進我的耳裡，還有父親的怒吼聲。

 

「胡鬧！你臉有多大，還想當王妃？側妃已經不錯了。」

 

「不是的爹爹！明明不是這樣的。」

 

「夠了！」

 

外頭亂七八糟。

 

商大娘子澆著花，就著外頭的八卦，也不忘誇自己：「側妃都是高看她了，若不是……」

 

「若不是母親，顏青蘿連王府的大門都摸不著。」

 

上一世，高陽王商元序給了我王妃之位，是因為我不僅能救他，還能護得住自己，護的住自己的聲名和體面。

 

他要的是聰明的伴侶，不是為愛亂衝，頭腦發熱的異性。

 

哪怕那個伴侶是為了他的身份。

 

商大娘子眉頭高挑，對我的話很是滿意，又賊兮兮的瞅著我：「那你呢？」

 

「我怎麼了？」

 

「蕭……」

 

「顏九月！你個賤人，是不是你做的！」沒等商大娘子張口，顏青蘿就從院門外衝了進來。

 

「你到底在王爺面前說了什麼？為什麼我隻是個側妃！顏九月我要S了你！」

 

商大娘子直將灑水壺扔到顏青蘿腳下。

 

「把她扔出去。」

 

下人紛紛上前，將吱呱亂叫的顏青蘿提溜到外院。

 

「再叫就把舌頭割了，我看我那侄子，也是不會介意的。」商大娘子話畢，院外的聲音分明小了好幾個度。

 

「顏九月，你們給我等著！」顏青蘿罵罵咧咧走遠。

 

聽說她回去後，跟衛小娘鬧的一樣兇，還被父親關了禁閉。

 

晚飯間父親來了。

 

「九月，你比你姐姐也小不了多少，所以父親給你找了門親事，是勇毅候府的小公子。」

 

「他雖羸弱了些，確是個好孩子，讀書上甚為不凡，你若嫁過去，不說有多麼顯貴，卻也是一生無憂。」

 

父親的意思是說，即便他羸弱的S掉了，我也可以一生無憂。

 

「女兒全憑父親做主。」

 

「隻是，女兒還想在父母親膝下承歡，晚兩年再嫁人。」

 

聽我此言，商大娘子瞪大了眼，待父親開心離去，商大娘子扒著我的臉就問。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快告訴我，你為何突然同意了？我都給你想好拒絕的措辭了！」

 

我被她撓的直樂。

 

「什麼措辭，說來我聽聽？」

 

商大娘子眼珠子轉了轉，幹笑兩聲。

 

得！胡謅的。

 

「別管這些快說，你為何應？」

 

「母親，您可是大娘子，統領全家，怎跟小姑娘似的這般八卦？」

 

商大娘子不管，拉著我的胳膊來回擺，我無法，說了在宮裡、在茶樓遇到蕭堯的事兒，覺得他不一般。

 

其次，父親為人固執，既已開了口，就是板上釘釘。

 

我隻好拖延時間，甭管一年兩年，總有變數。

 

「哦！」商大娘子眼神不善的看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母親，您是要吃了我嗎？我害怕。」

 

「瞎說什麼呢！」

 

商大娘子悄悄告訴我。

 

蕭堯確實有病，但卻並非頑疾，她定能在大婚前將她的女婿治好。

 

我罵她臉皮龐厚，八字都還沒一撇，就是女婿了。

 

12

 

次日，勇毅侯府來人提親，除了當家主母，蕭堯也來了，說要見見他要娶的姑娘長什麼樣。

 

院內涼亭。

 

「都見三回了，還用專門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