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一刻，我就被戴著墨鏡保鏢推上小快艇。

 

整個人還有一點懵圈。

 

海風吹過，帶著鹹澀，等我回神時，保鏢已經被另一輛快艇接走。

 

手裡多了張紙條。

 

上面寫著：快艇上有1kg的TNT，請及時換上潛水裝備入海，炸彈將在三分鍾後爆炸。

 

面臨生S關頭，我竟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冷靜。

 

我迅速換上了裝備，在準備跳海前，快艇通訊儀上忽然傳來一聲：「媽媽！媽媽！」

 

是霍期悅。

 

Advertisement

我腳步頓住，眼睛一瞬間酸澀無比。

 

想捂住耳朵的手，怎麼也抬不起來。

 

「……對不起。」

 

我踏上了這條路，不是輕易能夠回頭的。

 

15s，霍北冥連接麥克風，嘶吼道：「江餘！搜救隊已經來了，你等我，別怕——」

 

7s，我朝海裡走去。

 

5s，那聲「媽媽」變得更加撕心裂肺。

 

3s，我再不留戀，盡可能保持冷靜，跳下了海。

 

倒計時很快結束。

 

我拼命潛入不到十米，頭上就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震得我耳鳴，讓我一下子分不清東南西北。

 

等身體穩定後，我保持最後的清醒，盡可能地往合理的深處遊。

 

通體冰冷，四肢漸漸在被石化。

 

果然還是九S一生……

 

我可能，要結束在這裡了。

 

第十五章

 

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遙遠的海島。

 

身邊都是不熟悉的外國面孔。

 

我仿佛再次回到了被霍北冥綁走的那段時間，整個人緊繃起來。

 

直到一個亞裔長相的女生給了我通話機。

 

「嘿，恭喜你活下來了，在那個島嶼上好好活著吧。」

 

是季家家主。

 

「不過江小姐，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如果哪天霍北冥真快把我季家端了，我說不定就把你供出去了。

 

「畢竟我是商人，見諒哈~」

 

「你！」

 

我氣得差點摔了通話機。

 

第十六章

 

這裡的日子風平浪靜。

 

在那個亞裔女孩的幫助下，我漸漸適應這裡的生活。

 

我成了一個中文老師，每日過得很充實。

 

除了有時候，看到孩子會想起霍期悅，會讓我出神好一會兒。

 

但隨著時間流逝，很多事情，也不會再深刻在腦海裡。

 

我大學的報的是師範專業，我一直想當一個老師。

 

所以，現在也算是圓夢了吧。

 

「喲，活得挺滋潤啊。」

 

我正在洗衣服，一抬頭，發現來人是季明霖。

 

季明霖正要對我打招呼，我直接抱著洗衣盆回家了。

 

結果剛想關上家門，季明霖的皮鞋就抵在了門邊。

 

「有九十九天沒見了吧，不請我進去嗎？美女？」

 

我用力拉門。

 

下一刻，門就裂開了。

 

季明霖：「……」

 

他扶住門，將它放在一邊。

 

「雖然很久沒見，但我少說一周關心你一次，你不至於把我聲音都忘了吧。」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一臉不認識我？」

 

我忍住氣：「因為你煩。」

 

季明霖不爽地「嘖」了聲。

 

「我給你新生活新自由，這個房子也是我挑的最好的給你，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衣食父母吧？

 

「你就不能對我客氣點？」

 

我假笑：「那你請坐。」

 

季明霖大咧咧地坐下，翹著二郎腿。

 

我給他倒了一杯隔夜水，他嫌棄地看了眼，抱著臂沒接。

 

倒是目光一直流連在我身上，像蛇，令我反感。

 

「躲什麼？」季明霖摸著下巴：「我才二十八歲，隻比霍北冥老一歲，你就嫌我油膩？」

 

「正解。」我面無表情地指了指門：「請走。」

 

季明霖還偏不走了。

 

「相比於上次見面，現在的你手指起皮，面容黝黑，老了十幾歲的樣子，為了離開霍北冥，把自己搞成這樣，至於麼？」

 

「你話很多。」我快忍不住把臉盆砸季明霖臉上。

 

季明霖忽然叫我：「江餘。」

 

我回頭，看到他如黑曜石的眸子裡，隱隱泛著詭異的光。

 

「要不要跟我走，我給你一樣優渥的生活。」

 

「惡心。」

 

我皺眉說完，想起了什麼，嗤笑起來：「就因為你們男人的天性？」

 

季明霖笑了：「我可不是霍北冥那種變態，我隻是……」

 

他打量我的目光更放肆了。

 

「沒嘗過你這款。」

 

第十七章

 

季明霖離開前，說他隻在這附近待兩天，讓我快點想通。

 

我疲憊地修著門，內心祈禱他不要再來了。

 

在這個地帶，我沒有證件，寸步難行。

 

如果不是圓了當老師的夢，我也不知能在這裡堅持多久。

 

好在，有這群孩子陪著我。

 

我已經忘了這件事。

 

結果季明霖陰魂不散，拿著陸昀遲住院的視頻過來。

 

「他為了和我做交易，送你自由，竊取機密被林家懲罰，收了權力。

 

「晚癌的母親也走了。

 

「他賣了顆腎，想救他的父親，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愣愣地看著屏幕，視頻中的陸昀遲像是步入末年，兩鬢斑白，渾身沒有一處生氣。

 

我眼眶通紅，看向言笑晏晏的季明霖。

 

「你給我口，江餘，我就救他一下。」

 

見我僵硬，季明霖扶住我的後腦勺：「聽話點嘛，你沒給霍北冥做過嗎？」

 

我艱難地搖了搖頭，隻求季明霖能收回這個想法。

 

季明霖果然皺了一下眉頭：「無妨，現學現用也是一樣的。」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但想到奄奄一息陸昀遲，便什麼掙扎的念頭都沒有了。

 

季明霖笑得開懷：「哎呀，本來好好跟霍北冥過日子，啥事兒也沒有。我本來還尋思著，霍北冥是有多變態啊，讓你命都不要的想逃，結果是你自己犯矯情。」

 

他折辱地拍我的臉：「啊——把嘴巴張開啦。」

 

我像傀儡一樣張開嘴，覺得自己裡子爛透了，一瞬間，所有的負面情緒壓垮我肩膀。

 

是我的錯，一定都是我的錯。

 

我為什麼要招惹霍北冥，不，孤兒院那時候為什麼要救他？

 

我又為什麼要愛上陸昀遲？現在害他變成這樣。

 

我為什麼不爛在霍北冥家裡？非要亂跑，惹上季明霖這個活閻王。

 

就在我張開嘴時。

 

一聲槍響，擊穿了季明霖的肩膀！

 

第十八章

 

季明霖失了力氣，踉跄地摔在地上。

 

我嚇得連忙後退。

 

門被打開，霍北冥高大的聲音背光而立。

 

我懷疑自己在做夢。

 

霍北冥一腳踩上了季明霖的肩膀，踩的他悶哼一聲。

 

然後拿槍指著他的頭。

 

季明霖不敢置信：「你為什麼會找到這裡？！」

 

「因為你這個蠢貨，這幾個月囂張得很，一看就是拿了我的把柄。」

 

霍北冥涼涼地往我這個方向掃了一眼，然後抬步，擋住了我看向季明霖的視線。

 

季明霖還不肯認輸：「不可能……我明明那麼謹慎……」

 

霍北冥看季明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隻蝼蟻。

 

季明霖捂著湧血的肩膀，一邊用力去掏手機，被霍北冥一槍射穿了手臂。

 

霍北冥冷聲下命令：「來人，別救S。」

 

等人把季明霖抬走後，霍北冥撿起他落下的手機，來到我面前。

 

他播放了陸昀遲躺在病床上的視頻。

 

眼神晦暗地盯著我。

 

表面平靜的深海，實則隨時都有可能波濤洶湧。

 

我喃喃問：「……你也想用陸昀遲，來威脅我嗎？」

 

霍北冥仍是沉默。

 

在盯得我受不了時，像個瘋子一樣悶聲發笑起來。

 

隨後越笑越大聲。

 

「我找了你將近半年，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還是關於陸昀遲。」

 

我被他暴戾的眼神嚇到，不停往後縮，直到退到牆角，退無可退。

 

霍北冥冷靜了很久。

 

然後從容走到我面前，一手將我拉了起來。

 

再猛地抱住我。

 

「陸昀遲過得很好，別被季明霖那個蛆蟲騙了。

 

「我不是來威脅你的，我來接你回家。」

 

第十九章

 

霍北冥摸著我的頭發，感受到它的粗糙，不悅地皺了眉。

 

「季明霖就是這麼養你的？」

 

我不知該回答什麼，悶悶地點了點頭。

 

旋即又迅速搖頭。

 

霍北冥扯了一下嘴角，沒再多說。

 

我以為他準備報復我。

 

但他沒有。

 

把我送回家後，依然像從前那樣對我。

 

甚至霍期悅都沒有恨我，依舊甜甜地喊我「媽媽」，隻是偶爾抱怨，媽媽怎麼離開她那麼久。

 

我仿佛來到了霍北冥精心編織的新囚籠。

 

可內心的傷，留下就是留下了。

 

好了，也是除不掉的傷疤。

 

我猶記得霍北冥成年後第一次見到我，就讓我和陸昀遲分手。

 

仿佛我生來就是他的所有物。

 

我沒依他所願，他就把我灌醉，送進了酒店。

 

瘋狂一夜。

 

「小魚，對於陸昀遲來說，你已經髒了。」

 

那時，我以為隻是第一輪挫折，也會是最後一輪。

 

我忍著愧疚，告訴陸昀遲。

 

陸昀遲非但沒有嫌棄我，反倒一直陪著我，說會和我一起報警。

 

結果霍北冥構成無罪。

 

網絡輿論導向，也成了我主動勾引霍北冥。

 

我受不住了，網暴的威力太大，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好不容易考上心儀的大學，遇到心愛的男人，隻想這麼安安穩穩度過平凡的一生。

 

霍北冥的出現，毀了我。

 

他撤了輿論，要挾陸昀遲離開我。

 

那也是我和陸昀遲私奔的念頭。

 

現在想想，也許國外拿刀的小混混，也是霍北冥派來的。

 

第二十章

 

「媽媽，媽媽~」

 

小甜心抱住我：「我好想你啊。」

 

「嗯。」我面無血色地輕聲說：「媽媽也很想你們呢。」

 

這是我的第一個生日，霍北冥特意辭了差事，趕回來和我一起過。

 

我說：「邀請林夕他們吧，大家算是和解了。」

 

霍北冥眯眼盯了我會兒：「好啊。」

 

林夕來到生日現場後，幸福地挽著季明霖的手來到我面前。

 

「林家機密是假的，我們和霍總配合演了一出戲，這才重創了季家。」

 

林夕笑著對我說：「也辛苦你啦，小魚。」

 

原來……是這樣啊。

 

我眼睛幹幹的，扯起了嘴角，和林夕碰了一杯。

 

「對了，小魚，我也生了一個女兒，這樣以後我們的孩子可以繼續當閨蜜……」

 

我像是隔在水層裡，旁人說什麼，我都聽不到進去。

 

我看向陸昀遲，他目光正落在林夕那裡，察覺到我視線。

 

在他看過來的那一刻，我淡淡地移開了目光。

 

這時，霍北冥輕輕拍了拍我的臉。

 

我不喜歡這個動作，卻躲不開。

 

他說：「小魚，吹蛋糕啦。」

 

第二十一章

 

番外：陸昀遲

 

和江餘分手後，我一度感到絕望。

 

因為我們是那麼得契合，三觀一致，目標相同。

 

可老天總是對我們開玩笑。

 

我早早就察覺出林夕對我目的不純，可我沒有告訴江餘，我祈禱那是錯覺。

 

所以，我遭了報應，代價是成為林家的贅婿，永失所愛。

 

林夕用家人威脅我，我就知道，她並不愛我，她隻是對我有了徵服欲。

 

和江餘最純真的感情，不一樣。

 

林夕懷孕了，她跪在地上求我留住這個孩子。

 

我第一次意識到，林夕原來很愛我，甚至願意放棄自尊。

 

我同意了。

 

畢竟我早就麻痺自己留在她身邊。

 

而且孩子是無辜的。

 

階層是無法跨越的，對於有錢人來說，我和江餘就是他們的玩物。

 

但霍北冥願意用真心對待江餘。

 

所以她恢復記憶，向我求助。

 

我給她的回復是：【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

 

然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霍北冥，希望他可以好好處理和江餘的關系。

 

但他應該還是個新手愛人，所以江餘的狀態一直不好。

 

也許也有江餘本身固執的理由。

 

我們演了一出好戲，重創了季明霖。

 

除了江餘被蒙在鼓裡。

 

不過，她應該被季明霖折磨過，所以才意識到，霍北冥是真心喜歡她。

 

因為有錢人向來獵奇，很會玩，但霍北冥從不用在她身上。

 

我希望我們彼此幸福，既然錯過了，那就直面新生活吧。

 

江餘自S了。

 

在多年後，霍北冥徹底端了S對頭的慶功會上，且霍期悅榮獲小提琴特等獎的那天。

 

她從十八樓跳了下去。

 

我怔怔看著她面目全非的屍體，林夕不斷來拽我，告訴我她S了！

 

……不，這不是江餘。

 

江餘應該和我一樣精明，畢竟從前我們那麼像。

 

好端端的，怎麼就尋S了呢。

 

江餘才沒有那麼愚蠢呢……

 

你看，霍北冥都沒哭。

 

所以她不是江餘。

 

（完）

 

——但你們都忘了，江魚入海，是必S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