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我來說，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我對你，從來都是蓄意接近。」

 

他很認真地繼續說道：

 

「我早就知道你的社交賬號。

 

「也一直都知曉你的喜好。

 

「所以，平臺上的那些照片，都是我故意發的，僅你可見。」

 

我訝異地抬頭。

 

卻撞進了他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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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遠昭很溫柔地勾唇：

 

「在沒有遇見你以前，我很質疑一見鍾情這個詞。

 

「但現在，我卻覺得它完美概括了我對你的感情。」

 

他將我攬進懷裡，下巴靠在我的肩膀。

 

「你總問我，為什麼我的房間一直都是鎖上的。

 

「我們回家。

 

「等你看見，你就會知道了。」

 

18

 

回家路上。

 

坐在副駕。

 

我點著控制屏，隨手放了一首歌。

 

聽著聽著，卻發現旋律有點耳熟。

 

是江念打工那家酒吧。

 

經常放的一首歌。

 

我突然想起。

 

我還沒向周遠昭問清楚江念的事情。

 

於是。

 

等紅燈的間隙。

 

我戳了戳周遠昭的肩膀。

 

「你發的那些朋友圈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你是給江念過生日了嗎？」

 

周遠昭側過頭。

 

神色帶了一點貓捉老鼠的戲弄。

 

「沒有給她過生日。

 

「我的名片，不就是你給江念的麼？

 

「你這麼想撮合我們。

 

「如果不讓你見到點成效，故意躲著我的你，又怎麼肯從外面回來？」

 

我在心裡大喊可惡。

 

原來一切盡在周遠昭的計劃之中。

 

周遠昭似在沉思：

 

「但的確很奇怪，第一次見到江念我就莫名感覺，她有一種很強的吸引力。

 

「可我早就明白一見鍾情，到底是怎樣的感受。

 

「總覺得這種吸引力，好像是來自外界的幹預。

 

「所以我……」

 

就在此時，轉為綠燈。

 

周遠昭踩下了油門。

 

他張了張口，似乎還想繼續說下去。

 

可視野裡突然出現一輛大卡車！

 

它忽略信號燈，以極快的速度直直地向我們撞來！

 

周遠昭猛地踩下剎車。

 

我根本沒反應過來。

 

卻已經被他護在了懷裡。

 

猛烈的衝擊。

 

巨大的碰撞聲。

 

鮮血從周遠昭的指尖滑落。

 

我聲嘶力竭地呼喚著他。

 

但卻久久聽不到回音。

 

我猛地反應過來。

 

在我答應周遠昭見面之後。

 

那些彈幕就沒有再出現過。

 

在原本的劇情中。

 

我的結局是車禍身亡。

 

是我改變了劇情線。

 

而周遠昭——

 

阻擋了那本該降臨在我身上的結局。

 

19

 

因為被周遠昭護著。

 

我沒有受傷。

 

可他卻傷得很嚴重。

 

多處骨折、閉合性顱腦損傷。

 

醫生搖頭嘆氣。

 

他說，能蘇醒就是萬幸了。

 

我沒日沒夜地守在病床邊。

 

一遍遍用目光描摹周遠昭的眉眼。

 

可那雙黑眸，始終沒有睜開。

 

我緊緊抓著周遠昭的手。

 

舍不得松開。

 

我很害怕他悄無聲息地離開。

 

隻有抓住他的手的時候。

 

才有一點安全感。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不知道度過了多久。

 

謝闊苦口婆心地勸我：

 

「你都好幾天沒合眼了，先休息休息。

 

「你都不知道你現在臉色多嚇人。

 

「我送你回家洗個澡，先睡一覺。

 

「估計你也不想你哥一醒來就看見你這麼憔悴吧？」

 

我這才恍然醒悟。

 

是啊。

 

我現在的模樣，肯定很像女鬼吧？

 

萬一周遠昭見到我。

 

以為真到地府了。

 

那就大事不妙了。

 

我對謝闊說道：

 

「我回趟家，半小時之後就回來。

 

「你替我守在這裡，如果我哥醒來，你一定要立馬通知我。」

 

20

 

到家後。

 

我急匆匆洗了個澡。

 

帶了幾身換洗衣服就想回醫院。

 

但在下樓前。

 

我眼神一瞥。

 

發現周遠昭的房門竟然翕開了一條縫。

 

想到他曾和我說過的話。

 

我猶豫了片刻。

 

還是選擇打開房門。

 

打開燈光的那一剎那。

 

我的呼吸都瞬間停滯了。

 

牆壁上密密麻麻。

 

全部都是我的照片。

 

視角隱秘，幾乎都是偷拍得來的。

 

隻有貼在中間那一張。

 

是光明正大的合影。

 

那是我們的初次見面。

 

21

 

媽媽在醫院因癌症去世後的第七個月。

 

爸爸在和朋友一同外出的途中，因飛機上失控墜毀而身亡。

 

我再也沒了親人。

 

那時的我。

 

總一個人坐在學校的天臺發呆。

 

某個夏日的午後。

 

我從天臺望見。

 

有一隻小貓竄到了馬路的中央。

 

也許是為了尋找同伴。

 

也許是為了漫無目的地遊玩。

 

它隻停留了片刻。

 

然後，毫無預兆地被飛馳而過的汽車碾碎了。

 

我突然間就有了求S的念頭。

 

夏天的微風吹起百褶裙的裙擺。

 

我閉上眼睛，

 

半隻腳已經踏出了圍欄外。

 

但下一秒，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入目的是一張俊美到極致的臉。

 

和爸爸一起乘坐失事飛機的他的朋友。

 

就是周遠昭的父母。

 

周遠昭擰著眉頭。

 

緊緊地將我摟在懷裡。

 

他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們都沒有親人了。

 

「以後，我們就是彼此的親人。

 

「也是彼此活下去的理由。

 

「你願不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哥哥？」

 

我怔然望著他。

 

悄無聲息地流下眼淚。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慌亂地想要記錄這個重若千鈞的約定。

 

於是我拿出手機，按下了快門。

 

第一張合影。

 

獨屬於我們的見證。

 

22

 

而此時。

 

我翻轉那張合影。

 

看到了周遠昭遒勁的字體：

 

【從見到她第一面開始，我就不想再放開手。

 

【成為「兄妹」，是和她一輩子都綁在一起的咒語。】

 

我第一次直觀而強烈地意識到。

 

周遠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湿男。

 

可我意外地，並不對他的這份病態執念感到害怕。

 

偏執佔有的另一面。

 

是澎湃叫囂的愛意。

 

我一張張瀏覽著牆上的照片。

 

謝闊和我在酒吧喝酒那次。

 

竟也被周遠昭偷拍了。

 

【為什麼她的世界不能隻有我一個人呢？討厭鬼離她遠一點。】

 

而在最後的那幾張。

 

是在我前往川西旅行時拍下的。

 

原來。

 

周遠昭不僅偷拍我，還跟蹤我。

 

可偏偏。

 

他鏡頭下的我，每一張照片都是張揚到極致的美麗。

 

我仰頭望向許願樹的那一剎那也被記錄了。

 

【我總想把她最美的一面印刻進我的心裡。

 

【可每次見到她，最美的那個瞬間又會被刷新。

 

【她看到了我留下的那條許願紅綢。

 

【我祈求著，年年歲歲，讓我繼續陪在她身邊。

 

【讓我不斷地看到寶貝最美的那一面。

 

【還有一句話沒有在紅綢上寫下。是……「我愛你」。】

 

遲到的告白。

 

而我的愛人還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我想要對他說的「我愛你」。

 

也還來不及說出口。

 

我感受到了臉頰上的湿意。

 

伸手觸摸。

 

才終於意識到。

 

是我流了眼淚。

 

23

 

頂著紅透的眼眶回到醫院病房。

 

謝闊沒有追問什麼。

 

他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我把臉埋在周遠昭寬大的掌心。

 

我終於明白了我對他的感情。

 

玩世不恭的我。

 

一開始隻以為我們的相愛是一場差錯。

 

我漫不經心地將這段感情把玩在掌心。

 

想分手就分手，說走就走。

 

可卻逃避著自己內心的最深處的真實感受。

 

如果不喜歡周遠昭的話。

 

那為什麼還要在知道他是我的網戀對象不是逃離，而是選擇蓄意勾引？

 

為什麼又要去和他見面，而且還在床上追問是不是自始至終隻愛我一個人？

 

我小聲地傾訴：

 

「哥哥，求你趕緊醒過來吧。

 

「你醒來後，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你房間掛著的那件純欲蕾絲短裙我也願意穿給你看哦。」

 

我突然感受到。

 

周遠昭的手指動了動。

 

不會吧？這居然有用？

 

我紅著臉繼續說道：

 

「你那麼喜歡給我拍照。

 

「我可以躺在你的床上，任由你拍任何照片。

 

「那件蕾絲短裙應該也很上鏡吧。

 

「還有，你也可以錄視頻，比如……」

 

我湊近周遠昭的耳邊。

 

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

 

描述著各種讓人臉紅心跳的場景。

 

周遠昭的睫毛都顫了顫。

 

真的有用！

 

整個晚上。

 

我都堅持不懈地對周遠昭說著各種「燒話」。

 

直到天亮，終於忍不住沉沉睡去。

 

在夢裡的我似有所感。

 

猛地睜開了眼睛。

 

我下意識地看向病床上的周遠昭。

 

卻發現他不知何時醒來。

 

也垂眸含笑注視著我。

 

「哥哥，你醒了？」

 

我驚喜地想要按下護士鈴。

 

但卻被周遠昭攔住了。

 

他攬過我的腰，讓我半靠在他的懷裡。

 

他呼吸帶出的熱氣噴灑在我的脖頸處。

 

帶來一陣微痒。

 

「寶貝，任由我做什麼都願意的話，還算數嗎？」

 

那個「做」字，還被他咬了重音。

 

我被他的目光燙到。

 

我壓抑著害羞，開口說道：

 

「當然了，我可是說話算話的。」

 

我很心疼地撫過他包扎傷口的紗布。

 

「不過，要等你先養好傷再說。」

 

周遠昭在我的臉頰落下溫柔一吻。

 

「遵命，老婆。」

 

24

 

我依舊每天都在醫院照顧著周遠昭。

 

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但要求卻越來越過分了。

 

連雞湯都要我一口一口喂到他的嘴裡。

 

沒辦法。

 

男朋友也隻能寵著了(*^^*)。

 

江念還來找過我一次。

 

她一字一句，很認真地和我解釋著。

 

在我給她周遠昭的名片後。

 

她嘗試過聯系周遠昭。

 

可周遠昭隻和她見過一次面。

 

而且還直白了當地告訴她。

 

自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江念遲疑著繼續說道：

 

「其實，我有一項特殊的能力。

 

「我可以看到別人對我的好感度。

 

「第一次見到周先生。

 

「是我付不起妹妹的醫藥費，一個人躲在小巷裡哭泣。

 

「他送了我手帕, 還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和他對視時, 我發現他對我的好感度突然從 0 飆升到了 100。

 

「可不過一秒鍾，又立馬跌落回 0。

 

「而後來我們再見面，好感度也沒有升上去。」

 

我意識到。

 

那就是周遠昭和我說過的。

 

「外界幹預的吸引力」。

 

江念抿了抿唇：

 

「周先生幫助我，這件事我記了很久。

 

「但我漸漸意識到，我可能是把對他的感激誤以為是喜歡了。

 

「我們之間存在很大的差距。

 

「他也解釋過，給我銀行卡隻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我明白, 那和我在街頭保護一些流浪的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別……」

 

她仰起臉，對我露出一個笑容：

 

「前段時間，我突然失去了那種看到別人好感度的能力。

 

「不過我覺得，我已經不需要它了。

 

「而且，我也已經明白了，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喜歡。」

 

就在這時。

 

前來送飯的謝闊陡然撞見了我和江念。

 

看得出來, 他很努力地在壓自己的嘴角。

 

但還是失敗了。

 

明明在暗爽，可謝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對江念揚了揚下巴：

 

「你特意來見我的？

 

「我都和你說過了, 晚上我會去酒吧的, 你不用這樣。」

 

江念的臉上染上紅霞。

 

她小聲湊近我耳邊說道：

 

「那個, 從那天在包廂偶遇他之後，他就開始天天來酒吧找我了……」

 

那些很久很久沒見的彈幕。

 

終於再次出現了：

 

【咱們磕女配和男主的有福了！這倆人才是絕配好麼！】

 

【原來男主光憑愛意就能改變劇情線, 對女主的生理性喜歡也能硬生生壓抑住啊。】

 

【嗚嗚，一路看下來，哥哥和妹寶真的好不容易, 你們才是命中注定的真愛啊……】

 

【我居然就這樣理所當然地接受了新的劇情，女主和男配也蠻搭的，清純可愛乖乖女 x 遊戲人生公子哥。】

 

【其實這個新的走向我很喜歡, 每個人都得到了成長，也都走向了最好的歸宿。每個人都是復雜的, 不能用簡單的詞去概括, 女配並不惡毒，而女主也不是無腦的傻白甜。大家都脫離了原有的劇情設定，自己選擇了心中所愛, 邁向了新的人生。】

 

與此同時。

 

我的眼前跳出一個彈窗。

 

【恭喜您成為創造出新的主線劇情, 請問是否要為您添加「女主光環」？】

 

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否」。

 

我早就說過。

 

我是我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不需要什麼外加的光環。

 

我會自己活出，想要的人生。

 

25

 

周遠昭出院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讓我籤訂一份合同。

 

他把名下的所有財富。

 

都無償贈送給了我。

 

我詢問他原因。

 

周遠昭神情輕松。

 

但說的話卻很鄭重：

 

「寶貝，我們現在是戀人，我應該給你新的承諾。

 

「如果背叛, 我的懲罰會是一無所有。」

 

周遠昭無條件地付出。

 

給予我毫無保留的安穩愛意。

 

而他做的第二件事。

 

就是和我一起踐行。

 

我曾在病房裡和他說過的那些「燒話」。

 

他買下的那些性感衣服。

 

都在我身上試了一遍。

 

最後也全部碎在了他的身下。

 

而且, 我們也在家裡的各個角落。

 

留下了專屬印記。

 

和無數的照片。

 

我也在周遠昭後背上。

 

留下了數不清的抓痕。

 

我蜷縮在被窩裡。

 

睡意朦朧間。

 

我又感受到周遠昭的吻落在我的脖頸。

 

我迷迷糊糊的, 眼睛隻能張開一條縫。

 

我環住周遠昭的腰, 留戀地摸了摸他的腹肌。

 

粘粘地對他撒嬌：

 

「老公, 今晚都三次了。

 

「明天再繼續，好不好？」

 

周遠昭似乎是低笑了一聲。

 

「……笨蛋，不是要做那件事。」

 

我突然感受到, 無名指上傳來一陣冰涼。

 

睡意消失。

 

我睜大眼睛。

 

發現是周遠昭為我戴上了一枚鑽戒。

 

周遠昭那雙向來沉靜的黑眸, 此刻卻盛滿笑意：

 

「既然建立了新的約定，總要有見證。

 

「老婆，我愛你。

 

「請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吧。」

 

而內心的甜蜜也多到快要溢出了。

 

我就像考拉一樣。

 

整個人都掛在周遠昭身上。

 

「好啊, 那我規定，這個承諾的期限是永遠。」

 

「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