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巳州終於開口，聲音有點啞，“夏青，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你三言兩語，就被哄得團團轉的毛頭小子了。”

他轉過身掰開我的手。

 

“我來是要一樣東西。”

 

“什麼？”

 

“你剛才拍的照片，她不喜歡被拍到，麻煩你傳我一份，然後銷毀。”

 

我羞得滿臉通紅，不敢看他。

 

原來真的是被他發現了。

 

所以不是金主是戀人嗎？

 

不敢想象我剛才的行為有多麼丟人，我難堪的低著頭：“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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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斷我，隻說：“我的號碼沒有變，請你盡快。我就先走了。”

 

4.

 

沈巳州離開我家有小半月，我渾身的羞恥才輕一點。

 

這些天我也沒有再繼續工作，準備向晴姐辭職。

 

她說突然，其實我準備已久。

 

上次的任務沒有完成，她也破天荒的沒有追責，隻說單主剛好不需要了。

 

我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就不再管。

 

晴姐沒有同意我辭職，但是給我放了假，讓我休息好隨時可以回去。

 

我受寵若驚，心想這樣也好。

 

我就能全心全意的找我姐姐了。

 

我找不到她。

 

收養我的姐姐名叫方橙，養我吃住供我上學，但在5年前，她隻給我留下一封信，就此消失。

 

彼時我和沈巳州剛在一起沒多久，正是你儂我儂的熱戀期。

 

那段時間我和沈巳州形影不離，所以我總覺得是因為我忽略了我姐姐，她才會不告而別。

 

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我總是一想起就難過，一想起就哭。

 

沈巳州為此頭疼不已，他想盡辦法逗我哄我。

 

給我做好吃的，帶我出去散心，我晚上睡不著，他也跟著失眠。

 

我到處找人，他面上不說背地裡竟然也在幫我找。

 

幾天下來，他先瘦了。

 

但每天還是強顏歡笑討好我，想讓我開心。

 

我實在不想讓他這樣，不想拖著他，不想看他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隻能圍著我轉。

 

於是我也想效仿了我姐。

 

訂了飛往隔壁城市的機票。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給他喝了點安眠藥，想讓他好好睡一覺。

 

他那麼聰明的人都沒有察覺到。

 

我第二天起個大早，起床時也忍著不去看他，什麼東西都沒帶，就這樣出發。

 

到現在，仍然沒有我姐姐的消息，還錯過我喜歡的人。

 

失敗成我這樣的也不多見了。

 

我苦命的笑笑。

 

大半個中國都快找遍了，也沒有我姐蹤跡。

 

我不敢往別的方面想，隻當是她想散心。

 

這次我打算出國。

 

她曾經說過，最大的心願就是去看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花田。

 

我去看看，總能找到她。

 

快登機時，沈巳州卻突然給我瘋狂發消息。

 

【夏青，你又要去哪裡？】

 

我一愣，打字回他。

 

【你在我身上裝監控了？】

 

身後隱約有人喊我。

 

我疑惑的轉頭，就看見沈巳州向我奔過來，臉上還帶著一絲慌亂。

 

他一看見我就劈頭蓋臉的罵：“你這個蠢女人，你要幹嘛？你又要走是嗎，又要走是嗎？！啊！又要不告而別，像當年一樣，把我耍的團團轉，看我難受看別人找不到你，你才心滿意足對嗎？”

 

他一連串的問句問的我暈頭轉向。

 

“不是，我……”

 

他拉住我的手：“別說話了，跟我走。”

 

他把我塞進車裡，扣好安全帶，關上車門在外面低頭打電話。

 

打完後上來一言不發，隻埋頭開車。

 

我感受著車內的低氣壓，識相的閉嘴。

 

拿手機退了機票。

 

出國的事隻能暫緩。

 

他開車到一家私人療養院的時候，我感到不安。

 

又期待又害怕。

 

他帶著我走到一間病房門口，示意我進去。

 

我忐忑的進去，看到病床上安靜的睡顏。

 

是方橙。

 

我渾身發軟，控制不住的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沈巳州扶著我走過去。

 

低聲道：“她生病了。這些年一直在看病，她不想拖著你。”

 

我小心地握住方橙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你怎麼這樣啊？你怎麼能不要我……你怎麼也不要我？”

 

我低著頭，沒看到沈巳州眼裡的心疼和難過。

 

方橙的身體實在太差，沈巳州也沒有告訴她我已經知道的消息。

 

她的身體經不住絲毫差池。

 

我隻能每天趁她休息的時候來看她。

 

今天來的時候，她居然醒著。

 

沈巳州也在。

 

我靜靜地等在病房外。

 

病房門沒有關嚴，透出裡面的交談聲。

 

“巳州啊，這些年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才好。”

 

沈巳州笑了笑：“方姐客氣了，應該做的。”

 

“哎，我還是放心不下她。”

 

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她是誰。

 

“那我帶她來。”

 

“哎呀，說笑說笑，你答應我不讓她知道的。那孩子平時看著大大咧咧，實際心比誰都細。小心思吶多著呢，她看見我這個樣子，指不定多難過，轉頭還要全怪到自己身上去呢。當初在孤兒院一眼就看見她，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會說話。我就喜歡的不行。”

 

“這個病啊，其實我早就知道，我隻想把剩下的所有有用的東西留給她。”

 

方橙溫柔的笑著：“不想讓她被發現，讓她叫我姐姐。我實在不想讓她被束縛。”

 

“想想還是很慶幸我當初的這個決定呢。至少現在是。”

 

“有你我放心，那老頭子手再長也伸不到這。不過現在，隻想讓她趕緊忘掉我，不要再找我，讓她幸福快樂的生活。”

 

“巳州，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我求不了別人，隻能靠你多照顧她了。

 

下輩子我們娘倆好好還你的債。”

 

“可惜，她見不到我最後一面。她知道了肯定生氣，你做男朋友的，多哄哄。告訴她，我早就當她是我女兒了。”

 

“我隻想讓她幸福，隻想讓她幸福。”

 

方橙的身體等她說完這些話就已是極限，說完就疲倦的閉上眼睛。

 

或許兩個人都知道，這是最後的回光返照。

 

沈巳州沉默的看著，半晌輕聲說：“我會的。”

 

我坐在門口，早已泣不成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沈巳州走出來蹲在我身邊，嘆了口氣，伸手抹掉我臉上的淚水。

 

“去和她說說話吧。不準哭哦，別吵醒她，別讓我食言。嗯？”

 

我看著他，遲鈍的點點頭。

 

5.

 

終於能光明正大的看我姐時，是在她的葬禮上。

 

沈巳州安排的很妥當，讓我不用管，所以我全程隻站著陪我姐。

 

看著照片上笑的一臉溫柔的人，我還是沒忍住，張了張嘴，輕聲喊她。

 

“媽媽。”

 

葬禮很快就結束，我告別沈巳州，想要自己回家。

 

他不放心，但又拗不過我。

 

“行，那你注意安全。”

 

我看到他轉頭上了一輛車，司機是上次照片裡的女人。

 

我自嘲的笑笑，轉身回家。

 

方橙一走，我就覺得支撐我的什麼東西，好像斷開了，心裡空蕩蕩的。

 

那天在病房，我知道我姐能聽到我去看她了，她的呼吸聲早就出賣她了。

 

我會好好生活，不讓她擔心。

 

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我的賬戶突然收到一筆巨款。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誰。

 

但我還是打算找沈巳州問清楚。

 

不過沒等我找他，他已經找上門，還帶著自己的行李。

 

“不是，沈巳州，你要幹什麼？”我震驚。

 

“照顧你。”他淡定。

 

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錢收到了吧。那天你也聽到了，方姐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我不想讓她不安心。”

 

“不需要！”我按住他的行李箱。“我很聽她的話，會讓她安心。

 

況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覺得合適嗎？”

 

他拿開我的手。

 

“你想什麼？我隻是照顧你而已，對你沒有非分之想。你不用擔心這個。”

 

我瞪著他。

 

他旁若無人的忙前忙後。

 

或許是對他愧疚，我對他實在沒有辦法。

 

從這天起，他就真的像一個稱職的保姆，任勞任怨。

 

收拾家裡，監督我，甚至還能變著花樣給我做飯吃。

 

我也從一開始的，“你什麼時候走，我這裡不需要你。”

 

變成了，“今天晚上吃什麼？昨天的鹽焗蝦有點鹹。”

 

我反應過來，這個男人顯然已經打入我家內部。

 

溫水煮青蛙實在熬人，甚至好像漸漸地要忘記分開的5年。

 

絕對不能再這樣。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吃飽後放下碗筷，決定和他好好談談。

 

“沈巳州，我真的已經沒事了，你，你可以回去了。讓你女朋友知道了，影響很不好。我姐說希望我往後幸福，我會聽她的話，你不用擔心。”

 

沈巳州夾菜的手一頓，“你不用想這麼多。”

 

我沉默的盯著他，“你知道我那天都聽到了。你不用再聽我姐的要照顧我。”

 

“你早就找到她，但是沒有告訴我，看我每天痛苦你很高興是嗎？

 

沈巳州，你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也有，都是成年人，我沒有那麼脆弱。

 

我還要告訴你，其實我也有男朋友了，當初去s城找我姐的時候認識的，過兩天他就會來，所以請你盡快搬出去吧。”

 

沈巳州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但他沒說話，隻沉默的吃飯。

 

就在我以為這件事又要無疾而終時，他終於開口。

 

“知道了，我會搬走。”

 

沈巳州搬走後，晴姐就找我回去上班。

 

我感謝她給我放假，同意了。

 

左右無事，當個狗仔也沒什麼不好。

 

這次晴姐說又是一個大單，但是情況復雜。

 

某霸總疑心自己的太太出軌，事無巨細的發了一份行程單，讓我們立刻找到證據。

 

本來是一件普通的豪門恩怨。

 

但關鍵是這位太太常年出入的並不是什麼風花雪月的場所，而是地下黑拳。

 

那地方血雨腥風，為此我全副武裝。

 

但等我到的時候，發現這位太太竟然就是上次和沈巳州一起的女人。

 

女人左右還摟著兩位男生。

 

仔細看去，眉眼間甚至都有沈巳州的痕跡。

 

沒一會沈巳州居然也走了過去，那女人立馬松開懷裡的小男生，對他飛去一個吻。

 

我誇張的捂住嘴巴。

 

果然沈巳州是她的地下情人！

 

看樣子還是最得寵的一個。

 

我氣得不行，連忙拍下幾張照片，轉頭往外走。

 

結果不小心撞到了人。

 

我低著頭說不好意思，那人卻不依不饒，拉住我的手不讓我走，“美女，一個人？”

 

我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辦。

 

絕對不能動手，沈巳州會發現的。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一隻手擋在我面前，“抱歉，她有約了。”

 

那人悻悻的走了。

 

我感激的抬頭，一句謝謝堵在嗓子裡。

 

怎麼是沈陽州？！

 

“巳州，怎麼回事？”身後傳來一道女聲，是那個金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巳州側身擋住我，“小插曲而已，琳姐繼續玩。”

 

琳姐哈哈一笑，說：“我怎麼記得你並不愛多管闲事。”

 

氣氛劍拔弩張，周圍也傳來竊竊私語。

 

對決已經進入中場休息環節了。

 

我趕緊拉了下沈巳州的衣擺。

 

我知道他認出來是我了。

 

“琳姐，今晚的下注我聽你的。”

 

琳姐終於滿意，“早這樣多好。”轉頭朝自己向後示意。

 

沈巳州拉著我進了一個房間，然後鎖上門。

 

他力氣太大，拽的我手疼，我揉了揉手腕，摘下口罩，“你幹什麼？”

 

他咬牙切齒，“我還想問你幹什麼，誰讓你來的？這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

 

我再蠢也終於意識到他和那個女人並不是那種關系。

 

“我……我有工作。”我底氣不足，聲音也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