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跟蔣紹馳雖然是家族聯姻，卻青梅竹馬，彼此真心愛慕。

 

相伴七年，始終是京圈上流中的夫妻典範。

 

直到那個剛畢業的女實習生，用自己的一根肋骨，磨成骨粉給他做了一隻杯子，還被他光明正大地帶在身邊，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的時候。

 

我開始明白，這段人人羨豔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

 

再後來，蔣紹馳苦苦哀求我回頭重來。

 

我卻始終笑意淺淡：

 

「姐的字典裡，碎了就扔，髒了就換，可從來沒有破鏡重圓四個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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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京圈小公主，家族聯姻嫁給了蔣紹馳。

 

和尋常的聯姻不同，我們彼此真心相愛。

 

隻是七年的恩愛時光讓我忘了，臭蛋裂了縫就會有蒼蠅圍著轉。

 

朋友的畫展開在蔣紹馳旗下的藝術展覽館，我讓他陪我去看，自己則盛裝打扮，提前跟朋友一起等在了展館門口。

 

卻不曾想蔣紹馳卻帶來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

 

女孩歡脫地跳下副駕駛，三兩步蹦到我面前，漂亮的眉眼笑出好看的弧度，看向我的目光中滿是坦然。

 

「您就是傅涵知姐姐吧，姐姐您好。」

 

她很有禮貌地向我問好，卻讓人隔著老遠就能聞出一股茶味。

 

我半眯著眸子，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青春洋溢的姑娘。

 

朋友站在我身邊，一臉便秘一樣的神情看著她，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我。

 

女孩渾然未覺。

 

「涵知姐姐，我是蔣總公司秘書辦的新實習生徐言雨，聽說今天有艾麗的作品藝術展，就厚臉皮地求著蔣總讓我跟來了，您別介意，我是真的特別喜歡艾麗，是她的忠實粉絲。」

 

見我始終沒說話，徐言雨熱絡地解釋著。

 

期間還想伸手拉過我的手以示親密，卻被我輕巧地躲開。

 

「我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別叫得這麼親昵，咱倆不熟。」

 

我的聲音中，透露著疏離和冷漠，甚至還有一絲厭惡。

 

徐言雨聞言一怔，尷尬地將手收了回去。

 

站在我身邊的朋友終於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盯著她。

 

「姑娘，你多大了？」

 

還這麼沒有家教的覬覦有婦之夫。

 

沒說出來的後半句我心領神會，也不打算攔著朋友的發難。

 

可口口聲聲說著是艾麗忠實粉絲的女孩，看見艾麗本人卻隻是皺了皺眉。

 

「你誰啊，我在跟蔣太太說話。」

 

我沒忍住，嗤笑出聲。

 

好一個青春洋溢又張揚跋扈的小姑娘，有人慣著、寵著才能這麼有恃無恐。

 

可圈子就這麼大，京城裡那幾戶人家，彼此連對方家裡的狗都能叫得上名字。

 

所以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是被誰寵著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青梅竹馬二十多年，結婚七年，我太了解蔣紹馳了，他完美的人設背後，相對應的是對一切人或事物極盡厭倦的冷淡。

 

除了我之外，他對所有人都習慣性地保持距離。

 

即便是他的親生母親，也曾感慨：「涵知啊，紹馳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像個生動鮮活的人，就連對我們，也疏離的像臺機器。」

 

可現在看來，我不再是那個唯一的例外了。

 

2

 

去停車的蔣紹馳回來，見我們還站在原地。

 

意識到不對勁兒，上前環住我的肩膀。

 

「準備出門的時候她正好在匯報工作，聽說我要來看畫展，就纏著要來看偶像，辦公室裡都是人，我不好拒絕。」

 

我冷冷地扯著唇角，半點沒有忍氣吞聲的打算。

 

「這樣的人，每年出現在你身邊，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是什麼讓你對她破例，格外開恩的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帶到了我的面前？」

 

蔣紹馳怔了怔，倒是沒有袒護徐言雨的打算。

 

「我就是覺得她喜歡的是艾麗。又不是衝我來的，沒必要吧？」

 

他太坦蕩了。

 

坦蕩的若無其事，好像我不信任他，就是玷汙他的愛一般。

 

一股難以掩飾的怒火衝上心頭，我的聲音再次冷冰冰地扔了出來：

 

「是嘛？那現在就讓她滾蛋。」

 

徐言雨一直保持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當眾給她難堪。

 

葡萄般無辜且黑亮的雙眸中，氤氲出殷紅，我見猶憐的模樣像極了受盡委屈的可憐蟲。

 

「姐……姐姐，我是讓您不高興了嗎，對不起，對不起。」

 

我蹙眉，神情明顯有了不耐煩。

 

「徐言雨是吧？你要是再叫一句姐姐，我不介意受累教教你，姐姐的脾氣壞，惹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

 

徐言雨聞言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蔣紹馳卻倏地冷冷瞥了她一眼。

 

她瞬間憋了回去，臉漲得通紅也沒再說出半句話。

 

我的神色卻越發難看。

 

在七年的婚姻中，面對前赴後繼的漂亮姑娘，我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過。

 

那種出自女人精準第六感的直覺告訴我，這段婚姻自比將毀於一旦。

 

我拼命壓制住這種想法，盡量讓自己平靜。

 

艾麗見蔣紹馳來了，也不願意再摻和我們夫妻間的事情，朝我使了個眼色就先走了。

 

等她徹底走遠，蔣紹馳才寵溺地摸了摸我的發頂。

 

「好了不生氣了，是我不好，沒想到你會這麼大反應。」

 

我嗤笑一聲，抬眸看向他。

 

「蔣紹馳，你知道我的脾氣吧？艾麗的展覽從不對外公開，就連我都沒有帶過外人來，你大手一揮地對她做出承諾的時候，真的什麼都沒想嗎，你怎麼敢的？」

 

我極其不耐煩地甩開了蔣紹馳的胳膊，後退半步。

 

人來人往的展覽館前，和對面的蔣氏旗下的網絡大廠共用一條的人行道，許多人都忍不住停下看過來。

 

在看清楚對峙的三個人是誰時，又落荒而逃。

 

周遭氣壓降至冰點，被圍觀的徐言雨更是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

 

蔣紹馳聽完我的話，眉頭微微蹙起，瞥了一眼周遭，嘆了口氣耐心地哄我：

 

「好了我知道錯了，這事是我考慮的不周到，艾麗還在等著，咱們進去，讓徐言雨自己離開就是了。」

 

徐言雨聞言，驚訝地抬起頭。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我看得心頭火起。

 

「小姑娘，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嫁給蔣紹馳了，這些年前僕後繼想要給他填房的人不勝枚舉，不乏比你手段更加高明的頂級綠茶，這是第一次，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再有下一次，不妨讓你好好見識一下。」

 

蔣紹馳一言不發，任由我發作。

 

甚至沒有分徐言雨半點眼神，從始至終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自己家鬧脾氣的小孩子。

 

徐言雨求助的目光全部落空，她咬了咬唇。

 

硬擠出一句「對不起」，便落寞地轉身離開了。

 

3

 

我跟蔣紹馳的展覽也沒有看成。

 

徐言雨一走，我就甩開他，坐進了被艾麗一早幫我開出來，停在路邊的跑車裡。

 

揚長而去。

 

蔣紹馳追回家來的時候，我已經將自己泡進了浴缸。

 

那些許久沒有過的滔天怒火，需要短暫的冷卻和平息。

 

「你跟她計較什麼，不過就是個剛來的實習生，成績不錯，是今年的校招第一名，我才記得住她的名字了。」

 

蔣紹馳蹲在浴缸邊，輕柔地揉捏著我露在泡沫外頭的圓潤肩頭。

 

他向來能夠一眼看穿，我的喜怒哀樂。

 

「蔣紹馳，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蔣紹馳沒明白我在說什麼，疑惑地反問：「什麼一次機會？」

 

「我從小就芒果過敏，被香味誘惑總想著試一試，可因為會傷害到我，所以從沒給過它機會，除此之外，任何有可能讓我受傷的事情，我都沒有嘗試過。」

 

我垂眸，用手指戳破面前的氣泡。

 

「但我足夠愛你，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我深知圈子中的婚姻，說出口的「愛」是大忌。

 

可結婚七年，蔣紹馳潔身自好且真心愛護我，那些曾經前僕後繼的女人們，甚至都沒有在我面前露過面，就被處理得幹幹淨淨。

 

我相信他懂分寸，知輕重。

 

「哪裡有這麼嚴重啊，我的小祖宗。」

 

蔣紹馳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笑出了聲。

 

「我說你怎麼反應這麼大，原來是吃醋了呀，我的小醋包，還挺神奇的，能讓你吃醋一回也算不虧。」

 

他一邊說著，一邊寬衣解帶，在我嬌嗔的目光中抬腿邁進浴缸。

 

「涵知，你放心，我跟她就連朋友都算不上，除了實習生和老板的關系，再不會有別的可能。」

 

我將頭埋進蔣紹馳的頸窩。

 

重重地按下心頭的不安，選擇相信他的承諾。

 

可承諾似乎天生就是用來背叛的。

 

一周後，我和姐妹一起投資的連鎖美容院開業，早早地告訴了蔣紹馳時間。

 

他的助理兩天前就已經給他安排好了所有行程時間，絕不會耽誤我的事情。

 

可開業典禮進行過半，蔣紹馳都遲遲沒有出現。

 

所有人都打不通他的電話。

 

直到一向跟我有合作的狗仔娛記，將一手的新鮮猛料發送到我的手機上，準備跟我談談價格的時候，我才如遭雷劈的傻在原地。

 

「蔣氏集團總裁，為救實習女大學生，從樓梯間滾落的新聞，蔣太太覺得應該值多少錢？」

 

聽筒裡的聲音，帶著興奮，那種對於金錢的渴望和貪婪絲毫不加掩蓋。

 

「你什麼意思？」

 

我佯裝鎮定，可聲音都在顫抖。

 

狗仔壓低聲音，笑眯眯的開口道：「你老公出軌了，拍我到了，就這麼簡單，雖然不是開房這種實質性的雷神之錘，可就是這樣才能發揮想象的空間不是嘛。」

 

我跌坐在無人問津的雜物間。

 

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屏幕上。

 

我的原諒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4

 

我點進了那段小視頻。

 

蔣氏集團的安全通道裡，徐言雨拉著蔣紹馳的西服袖口，淚如雨下，聲音顫抖：「蔣總，你知道的，我什麼想法都沒有，我隻是想要跟在你身邊罷了，為什麼這點請求也要被扼S？」

 

蔣紹馳嘆了口氣，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心軟：

 

「涵知不想讓我跟你有所牽扯，所以把你調去行政部門，也算是能讓你有好的歷練。」

 

徐言雨癟著嘴，委屈得像個孩子。

 

「好啊，你要把我調離秘書部，不就是嫌棄我嗎，我走行了吧！」

 

說著甩開蔣紹馳的袖口，就要往樓下跑。

 

鏡頭裡，從他被甩開的袖口上，掉落了一個金屬物件，磕碰到欄杆扶手的邊緣，墜到下一層。

 

那是我家傳的祖母綠的袖扣。

 

是我爺爺奶奶當年的定情信物，也是我們結婚的時候，我送他的禮物。

 

蔣紹馳一直視為珍寶。

 

上次有個女員工，隻因為驚豔觸碰了一下袖扣上鑲嵌的那塊祖母綠，就被他直接開除了。

 

現在，袖口直接飛出去了，蔣紹馳卻恍若未覺。

 

上前一步拉扯住轉身欲走的徐言雨，皺著眉頭哄她：「別鬧脾氣，你隻是個實習生，難道不應該服從公司的安排嗎？」

 

徐言雨頓住，神情崩潰而絕望：「是啊，我隻是個實習生，不該生出非分之想，可是我喜歡你，我愛你，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是不是隻有讓我去S，你才能明白並相信我的心意？！」

 

說完，徐言雨站在樓梯邊緣，突然張開雙臂，閉上眼睛便向後倒去。

 

蔣紹馳瞳孔驟縮，半分猶豫都沒有，奮不顧身地抱住了徐言雨，和她一起滾落了二十多級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