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重地摔在了平臺上的那一刻，他的手還下意識的護住了她的腦袋。

徐言雨緊緊地縮進蔣紹馳的懷裡，雙手如同水蛇般纏上他的脖頸，一邊顫抖一邊得逞的嬌笑：

 

「你心裡也是有我的對不對，蔣紹馳你承認吧，否則的話你壓根不會管我的S活！」

 

蔣紹馳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溫柔的近乎黏膩。

 

「小東西，我該拿你怎麼辦？」

 

視頻戛然而止。

 

我靜靜地看著漸漸變暗的屏幕，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又哭了。

 

想起結婚的那天，我累得不行鬧脾氣地跟他提議：「蔣紹馳，這些流程太繁瑣了，我煩S了，咱們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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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紹馳也是這樣揉著我的頭發，寵溺且溫柔地說：

 

「我該拿你怎麼辦啊？」

 

如今七年過去，這份獨寵有了枯枝爛葉。

 

我第一次覺得，這段婚姻或許已經走到了盡頭。

 

5

 

我回去的時候，蔣紹馳已經在家裡等著了。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湊過來，輕輕地環住了我的腰身，將下巴抵在我的頸窩裡，喃喃道：

 

「老婆，對不起啊，今天有點突然的狀況，所以沒有去參加開業典禮。」

 

我默不作聲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脫掉外套走向客廳。

 

蔣紹馳以為我還在生氣，再次湊過來哄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今天是因為合作商突然有些條款想要改動，我萬不得已失約的，不過呢，為了補償，我特意讓人去拍賣會，把你喜歡的那條古董項鏈拍回來了，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他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正方形的絲絨盒子，獻媚般地遞到我面前打開。

 

討好道：「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我挑眉，用一根手指勾起那條古董項鏈。

 

正在蔣氏新一輪融資的關鍵時期，四千萬的項鏈說拍就拍，足可以見蔣紹馳心虛了。

 

「你有禮物送給我，我也有一份禮物送給你。」

 

我指節一松，項鏈應聲摔落回盒子裡。

 

蔣紹馳微微一愣，對我的反應完全沒有預料。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問：「什麼禮物？」

 

我抬手看了眼時間，然後將手機遞到蔣紹馳的手上，蔻色指甲輕輕地磕碰著屏幕，語氣平緩的開口：

 

「時間差不多了，蔣總打開微博熱搜看看吧，你的禮物花了四千萬，我的禮物可是直接替咱們家省了一千萬呢。」

 

蔣紹馳疑惑地點開屏幕，登錄微博。

 

接連幾條鮮紅的「爆」字跳出來，赫然佔據了熱搜榜的前排位置。

 

#蔣氏總裁情定女大學生#

 

#蔣紹馳為救女實習生奮不顧身，傅涵知是否即將下堂#

 

……

 

蔣紹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直接把手機摔了出去。

 

他看向我的目光中，除了憤怒，還有一抹從未有過的難堪。

 

「涵知，我說過的，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實習生，我跟她什麼關系都沒有，至於我撲出去救她，隻是因為她在我面前這樣做，我難道就要冷眼旁觀、見S不救嗎？」

 

這話騙鬼可以，但我是跟蔣紹馳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另一半。

 

他的性格中，天生就帶著一股不通感情的冷漠，從小到大，就算是看著有人在他面前欺負毆打旁人，他都會漠然置之，無法共情。

 

除了對我。

 

當然，現在或許應該加上徐言雨了。

 

「你沒有必要用這樣的手段，去跟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女孩置氣。」

 

蔣紹馳始終壓抑著怒火，即便到了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對我惡語相向。

 

換作是圈子裡的任何一位太太，應該早就滿足了。

 

可我不行。

 

我是傅涵知，是京圈備受寵愛長大的小公主，我的眼睛裡從來揉不得半點沙子。

 

「無關緊要的小女孩……」我重復著蔣紹馳的話，盯著他的眼睛，唇角微微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你明明知道分寸在哪裡，也一向保持得很好，可如今卻一再為了這個無關緊要的小女孩破例，我不應該生氣嗎？」

 

「蔣紹馳，你在把我當傻子嗎？！」

 

蔣紹馳的情緒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一如既往的無奈的揉著我的發頂，眼角眉梢寵溺分毫不減。

 

「你真的想多了老婆，我發誓對她真的沒有一星半點的想法，你也不想想，她有哪裡能跟你相提並論。」

 

「她就在我面前，要S要活地哭著，我再無情無義也不可能就那麼幹看著她跳下去，隻是順手而已。」

 

毫無破綻的表情。

 

從容不迫的言語。

 

像極了被冤枉的樣子。

 

我冷冷地盯著他看了好長時間，始終不發一言。

 

蔣紹馳也不著急，坦然的接受著我的目光，任由我的打量和審視，等待著我做出決定。

 

「哥哥。」

 

蔣紹馳神情一凝。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他了。

 

那是我們青春年少時，情竇初開的回憶，是少年少女燦爛而耀眼的情事。

 

「我同意聯姻，不是因為我們傅家隻能選擇你，而是因為我隻想選擇你，這背後的原因我想我們始終存在默契，可我有潔癖，無論是對自用物還是對感情，這一點無關你是否真正做了逾越雷池的行為。」

 

「我希望跟你相伴到老，不要半途而廢。」

 

蔣紹馳的唇角微微上揚成一抹溫柔的弧度。

 

似是繾綣而堅定。

 

「我不會。」

 

6

 

蔣紹馳把徐言雨的對接工作，全部換成了公司的副總。

 

之後的一段時間，更是減少了外出應酬的次數，專門騰出空在家裡陪著我。

 

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可我心裡清楚，蔣紹馳已經不同了。

 

我有幾次去辦公室找他，經常會看到他正盯著桌面上的一隻普通的純白瓷杯發呆，那杯子沒什麼特殊，甚至表面連一點花紋都沒有，還粗糙得很廉價。

 

如果杯子不特殊，就一定是送杯子的人特殊。

 

我試探著問他：「這破杯子跟垃圾桶裡撿來的似的，扔了吧，我找人給你做隻新的。」

 

蔣紹馳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

 

「怎麼了，現在這麼黏著老公啊，連一隻杯子的醋都要吃啦。」

 

我不吃這一套，伸手想要拿過杯子。

 

可沒想到紹馳的反應巨大，他一把奪過杯子，重新把它放在了離我較遠的一邊，神情頗有些惱怒：

 

「涵知，你到底怎麼了，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疑神疑鬼，我不喜歡我們之間現在的樣子，好像要時刻提防著彼此，這很奇怪。」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卻終究沒再追問。

 

直到一個半月後，蔣紹馳臨時告訴我他要去春城出差，走得很是匆忙。

 

「非去不可嗎？」

 

電話裡，我的聲音平淡，聽不出一點波瀾。

 

蔣紹馳柔聲輕哄：「是啊，事情有些棘手，我過去分公司看看，很快回來，你乖乖在家，記得想我。」

 

我沒再說什麼，沉默地掛斷了電話。

 

然後用另一部手機，給私家偵探發去了短信。

 

蔣紹馳出差三天，所有的行程都以照片的形式發送到了我的備用機上。

 

春城半城的人，都有幸沾了徐言雨的光，免費欣賞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無人機煙花秀。

 

上千架無人機帶著煙火升空，史無前例且耗資巨大，鋪天蓋地的春城新聞都在猜測，到底是哪位財大氣粗的老板，為了博得佳人芳心，如此張揚破費。

 

一條言論吸引了我的注意。

 

「這一看就是光明正大追求，不是偷情的小三姐，否則弄這麼大陣仗，不暴露才怪，勢均力敵的愛情最好磕了，真心羨慕。」

 

我蜷縮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靜謐的夜。

 

京城沒有漫天的煙火，我卻仍舊覺得那些絢爛多彩的火光如同在眼前炸裂，吵得我頭痛不已。

 

我拿出手機，隨手將新聞發給了狗仔。

 

又給蔣紹馳發去了一條信息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直到我把屬於自己的最後一箱物品讓管家帶回傅家，手機才傳來了震動的聲音。

 

蔣紹馳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來，平靜的表面已經夾雜了隱隱的不耐。

 

「涵知，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無緣無故的半夜發什麼瘋？」

 

看來他看到了我發的信息，卻沒有時間去看新聞。

 

「沒發瘋，就是覺得這段婚姻應該到此結束了。」

 

即便知道蔣紹馳已經不再是我所喜歡的模樣，真的要把他從生活中剝離，我還是會難過。

 

「為什麼？事情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

 

他依舊不解。

 

我輕笑出聲。

 

「因為你髒了。」

 

掛斷電話，屏幕上亮出了我剛剛發過去的信息。

 

「我們離婚吧。」

 

7

 

我搬回了傅家。

 

離開前還做了個好人。

 

我把收集到的所有資料，讓人整理成舉報信，送去了徐言雨的學校。

 

因為上次的熱搜事件，學校已經對徐言雨提出過警告，雖然她已經到了大四實習期，但出現任何問題還是有可能會給學校抹黑。

 

所以這次的資料已送過去，校方立刻就做出了反應。

 

蔣紹馳迅速地從春城回來，帶著徐言雨一起。

 

我已經坐在蔣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好好地等著他們了。

 

一進門，就看到徐言雨滿臉悲切和窘迫，怯生生地跟在蔣紹馳的身後。

 

蔣紹馳目光陰沉地注視著我。

 

「傅涵知你到底想幹什麼，她隻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你真的有必要用這麼惡毒的手段一再的針對她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始終認為，你雖然驕縱，卻絕不會這麼狠毒，這樣的手段用來對付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你不覺得丟臉嗎？」

 

一連串的質問撲面砸來，讓我不禁皺眉。

 

有些怔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認識他，還已經結婚七年。

 

相互扶持的那些日子，在這一刻全部成為了笑話。

 

我不管他的憤怒中是否包含著對我突然提出離婚的情緒，這都不是讓我心軟的理由。

 

「蔣紹馳，這才哪到哪，這就叫手段惡毒了？別裝成傻白甜的模樣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真正下三濫的手段我還沒使出來呢，你要試試嗎？」 

 

「你……」

 

蔣紹馳指著我，半晌沒有說出話。

 

我悠然起身，走到始終站在他身後的徐言雨面前，驀地笑了笑。

 

徐言雨怯生生地看著我，連頭都不敢完全抬起來。

 

像極了被我嚇壞了可憐蟲。

 

「我其實一直都挺好奇的，像你這樣的一個女孩，僅僅憑借著當初的一點熱情，就走到了現在，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想法太天真，即便沒有我，蔣太太也不會是你，幹幹淨淨地做個人就這麼難？」

 

徐言雨被我說得有些難堪。

 

可她瞥了一眼旁邊的蔣紹馳，又像是陡然生出了些許勇氣。

 

「蔣太太您誤會了，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我笑了出來，有些無語地點點頭。

 

「那好吧，希望你不會後悔。」

 

我沒再理會徐言雨，而是從包裡拿出一份撤股文件，扔在了蔣紹馳的身上。

 

「傅氏將撤出今年蔣氏的所有項目，你先看一下，後面律師會來跟你談。」

 

蔣紹馳震驚地看向我，顯然不理解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可我沒義務跟他解釋，不等他反應，摔門離開了。

 

身後，有人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