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短短幾天，張大嬸就維持不住面上的客氣了。

對來吃面的村民們惡語相向，每一碗的面隻有一兩不到，菜呢是孤零零的一兩片，肉呢更是隻能看見肉沫星子，連點葷腥味都聞不見。

 

買菜錢，打包盒的錢，來回路費，還有開火的煤氣錢亂七八糟的一加，那可不就是賺不到一分錢還往裡倒貼嗎！

 

這一來二去的，來吃面的人越來越少，張大嬸在外面支四個小時也隻有零星幾個實在家裡開不了火的老人來受氣蹭碗面條。

 

我從附近頻道點開張大嬸的直播間。

 

在線觀眾 2 個，但也是冷冷清清根本沒人說話。

 

哈哈這下還得多加個電費！

 

從前說我賺黑心錢，於是看樣學樣也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賺錢，這下好了，錢呢，根本看不見，還在不停的往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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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張大嬸吃癟，收攤回家的模樣我總算是覺得出了口惡氣。

 

12

 

又過了幾周。

 

在我一如往常一般開著擺完面攤的面包車回家的時候，村裡幾個老人不怕S的攔在了馬路上擋住我的車。

 

幸好我及時剎住了車，不然這幾把老骨頭怕是要直接去見閻王爺了。

 

「小王啊，求求你了，回來燒面條吧！我家真的，吃不起飯了！」

 

「是啊小王，現在張慧娟那個沒臉皮的也走了，我是真吃不上飯了！」

 

「你要是不回來給我們燒面，我就，我就不讓你走，我就S給你看！」

 

看著他們一個個S皮賴臉的企圖用道德綁架讓我回來伺候他們吃飯，我直接按了兩聲喇叭，一腳油門踩了上去。

 

我請老人吃面從來隻是為了減輕獨居老人的負擔，讓老人們也能天天吃上好的。

 

而不是給了他們一個理所當然使喚我的機會。

 

我從來不欠他們。

 

如果真的想用自己的性命來逼我回去，我隻能說，不好意思，自己都不惜命了，你這把活不了幾年的老骨頭又能在我這兒有多少價值？

 

幾個老人果然眼見不對，側身躲開了我的車。

 

一點不像是餓的要S的人。

 

即使開遠了還能隱隱聽到身後馬路上傳來的咒罵聲。

 

看來搬離這個地方，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13

 

靠著手裡不多的存款，我去城裡租了個房子。

 

每天繼續維持著去市場買菜，進山給老人們做面條的生活。

 

偶爾看到直播彈幕或是私聊中網友提到的距離不遠的小村莊我也會抽空去那兒給當地的老人們燒碗熱騰騰的面條。

 

很快我的直播被市裡的慈善組織關注到了。

 

我被收編進協會，有了固定工資，再也不用靠直播間的小黃車掙錢，每天隻需要照顧好老人們的飲食就行。

 

但我還是會經常直播，和網友們分享山村老人的日常和生活情況。

 

再一次見到張大嬸是半年後，在城裡的菜市場。

 

彼時的她穿著高檔羊毛衫，脖子上掛滿了金鏈子，十個手指也被金戒指戴了個遍。

 

「小王啊，我還得多謝你給我指明了這條路。」

 

張大嬸不屑的打量著我身上幾十塊的外套，抬起手欣賞著手指上的戒指。

 

「如果不是你，我還不會像現在這樣賺到這麼多錢呢！」

 

看著張大嬸的樣子我不禁皺起了眉。

 

這根本不賺錢的行當怎麼會讓張大嬸短短時間之內就暴富成現在的樣子？

 

張大嬸一家早我一步就進了城裡生活，雖說她有個不知道開什麼廠的兒子，可是家裡生活也一直磕磕絆絆。

 

這才多久，怎麼就一步登天，成了滿身金的暴發戶？

 

「算了，現在咱倆都不是一個身份的人了，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張大嬸眯著眼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哼，你要是想賺錢，倒是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勉為其難教教你！」

 

說完張大嬸扭著屁股就離開了。

 

賺錢？

 

我突然好奇她找到了什麼辦法。

 

於是當晚我再度點進了許久不進的張大嬸的直播間。

 

14

 

張大嬸的直播間依舊是請老人們吃飯的直播主題。

 

不過小黃車裡掛了無數「張媽媽牌」預制菜的商品鏈接，視頻裡的老人們也不再是在雜亂的農村背景，而像是幹淨整潔的食堂。

 

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破萬了。

 

張大嬸在不停的叫賣小黃車裡掛著的預制菜食物，短短幾秒就賣出了幾十單。

 

大多數都是想讓老人們多吃點好的，從而買了張大嬸的櫥窗商品想讓她多賺點給老人們加餐。

 

遇到有人詢問這是在哪裡，張大嬸也會解釋，她承包了養老院食堂，在給老人們做免費晚餐。

 

可是奇怪的是，直播間裡的老人們卻根本沒有開心的樣子，他們一個個S氣沉沉、面無表情, 看上去就像披著人皮無意識的人形傀儡。

 

當有人問到這個問題，張大嬸眼神有些躲閃，但還是笑著回答說老人們是有點老年痴呆所以看上去沒什麼表情。

 

可我立刻就從中察覺出了不對勁。

 

我不是沒見過得老年痴呆症的老人，我的爺爺當年就是重症老年痴呆症。

 

可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真實的，鮮活的，而不像是直播間裡這些老人一個個都像是隨時隨地想斷了生念的感覺。

 

可沒有證據憑白報警過於武斷，我隻得先行聯系了慈善協會的成員, 把我的猜想告訴了他們。

 

N待老人一直是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

 

協會的成員們當即就自發對城裡邊大大小小的養老院進行了暗中調查。

 

等到事情水落石出，警察衝進直播間逮捕張大嬸的時候我簡直驚呆了。

 

從來沒想過, 黑心錢竟然會黑心到這種程度！

 

15

 

張大嬸和她丈夫竟然聯合一家N待老人的養老院進行直播做假！

 

養老院的管事會在餐前餐後一遍遍管教老人不準他們露出異樣的神情, 讓老人們穿的格外嚴實從而掩蓋住身上被N待遺留下的烏青。

 

而張大嬸看似免費請老人們吃晚餐，實則背地裡收取了高昂的伙食費中飽私囊, 櫥窗裡的張媽媽牌預制菜，更是她兒子工廠裡那些質量不過關的三無預制菜進行二次包裝後的重復利用。

 

整起涉案金額高達上千萬。

 

一時間, 案件震驚全社會, 引起公民抗議。

 

N待老人。

 

直播做假。

 

詐騙宣傳。

 

出售三無。

 

張大嬸一家一下子被指控多項罪名入獄。

 

我作為證人之一也出席了法庭。

 

我看著被告席上滿臉驚慌的三人，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人竟然能為了賺錢幹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

 

誰沒有爸爸媽媽，誰的爸爸媽媽不會年紀變大。

 

而這群人竟然能就這樣毫不悔改的欺負老人。

 

他們是否有想過，這一天，這樣的結局或許也會落到他們自己的頭上呢！

 

張大嬸被帶走前一個勁朝著我的方向哭嚎。

 

「小王，小王，我隻是想多賺點錢, 我也不知道啊，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可我隻是漠然地看著他們被帶走。

 

人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賺錢也從不應該賺黑心錢。

 

這些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入獄後沒多久，村長突然聯系我問我能不能去裡面看看張大嬸和她說幾句話。

 

在聽了村長的話後，思考許久，我還是答應了下來。

 

16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短短幾周時間不見, 張大嬸就瘦削了許多。

 

50 多歲的年紀了, 頭發已經全白了。

 

「不是, 我隻是託村長給你傳個話。」

 

我盯著窗裡邊的張大嬸許久, 開了口。

 

「你母親S了, 發現的時候已經S了三天。醫生說是食物中毒沒的, 村長在你家發現了垃圾袋裡你賣的預制菜。」

 

張大嬸聽完愣在ţū́¹原地, 呆呆的不動。Ťû₈

 

「你母親以為你們賣的東西肯定不錯, 她一個不會網購的老人特意找人給她帶了你櫥窗裡的預制菜。嗯, 她一個人在家，還是屍體有屍臭味了之後才被鄰居發現。」

 

說完我便起身走了。

 

探監室的門被合上後, 裡面突然傳來猛烈的哭喊聲，張大嬸一遍又一遍的錘著桌板哭喊著：「媽,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可惜S人不能復生，這一切隻能說是她自作自受。

 

再後來，我聯合協會裡的成員們一起, 去往多個村莊給當地的老人們送溫暖送福利。

 

我免費請老人吃面的小攤也繼續的開。

 

利用賺的錢和慈善募捐的款項幫老人們修了山裡的路, 改善了家裡的居住條件。

 

每次看著老人們臉上開心的笑, 我能感受到無比的滿足。

 

免費請吃面？

 

幹，我會幹，並且會繼續幹下去, 且不僅僅止於此。

 

在力所能及範圍內，我會讓所有老人都能吃上熱氣騰騰葷素搭配的面條，讓天底下所有的老人都能老有所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