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看著他一串的信息，有些懷疑，自己這些年，到底是怎樣的眼瞎心瞎，才跟這麼個自私惡心的普信男相親相愛的。

 

好像就是從他考上的那些日子，我才真正開始審視姜珩和我們的婚姻，才開始撿起那些年，我們還蜜裡調油的時候，掩藏在角角落落裡的汙垢。

他其實一直都是自私的。

 

我也不是沒提過跟他一起考試，我說：「要不咱倆一起學習，我也考一下試試？」

 

當時他臉色都變了，緩了好一會才說：「好啊，有你陪著我，學習氛圍也好，我也更有動力。」

 

我當時就有所察覺，他並不想我考，但是他更不想背上阻止我考的鍋。

 

他開始慢慢做我的思想工作。

 

他說，一個家庭，夫妻兩個人，一個在體制內，保持穩定的內核，另一個在體制外，讓家庭保留活力，才是最完美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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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是他安心考試的後盾。

 

他說，若是我實在想考的話，他可以放棄，他可以支持我參加考試。

 

那時的我，對於考公其實是可有可無的，感受到了他的危機感，也沒往深處想，就笑笑讓他安心學習備考了。

 

你看，男人一張嘴，到處都是他的理，如今又來埋怨我沒早點考上了，甚至邀功當初他要犧牲自己讓我考了。

 

我回：「你想多了，我沒有復婚的打算。」

 

他的回復讓我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他說：「元元，我還是了解你對我的感情的，你不甘心是不是？所以用考公來刺激我？

 

「元元，我知道，十幾年，你的世界裡，隻有我這麼一個男人，你的心裡，從沒產生過離開我這個概念。

 

「我考上了，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明顯，你自卑了？所以你要離婚，要考公，要用全新的面貌來面對我？」

 

我震驚了：「你有毛病？自戀病？有病快治，別在這裡惡心我。」

 

他：「元元，不要給予否認，否認隻能欲蓋彌彰，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為什麼留在這裡？你回老家考不行嗎？」

 

他急於證明：「再說了，你考什麼部門不行？為什麼非要考經濟部門？

 

「還有，你考上就考上吧，為什麼非要來我們單位？難道不是為了給我傳遞信息讓我知道？」

 

他說：「元元，我們畢竟在一起十幾年了，我比你還了解你，你不用否認。」

 

我給他微信拉黑了，我想，我有病才跟他拉扯，他願意把自己當成爽文男主，想象我這個女主為了他要S要活而自嗨是他的事，與我有什麼關系？

 

忘了拉黑電話，沒過幾天，又收到了信息：「這段時間，同事朋友給我介紹了不少條件不錯的女孩子，我見了幾個，想來想去，這條路如果真的走下去就不能回頭了。」

 

他說：「我覺得作為男人，我不能跟你們女人一樣任性，好好的家庭就這麼霍霍沒了。」

 

他說：「我退一步，為了孩子，為了孩子有個完整的家，我們還是復婚吧。」

 

我以為我已經修煉得百毒不侵了，沒想到看到他這幾條信息，還是覺得胸口堵得慌。

 

我還是沒理他，又過幾天，他又發信息：「我告訴你，莊元元，別以為我非你不可，我這裡一堆人選，我是為了孩子才回頭，你別不識好歹，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他說：「隻要你肯復婚，我新買的房子可以寫你的名字。」

 

我閉上眼，第一萬次為自己當年眼瞎心瞎後悔。

 

14.我說：「你的虛偽自私和算計都寫在臉上了，你當我會重蹈覆轍？」

 

姜珩科長約我吃飯。

 

我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她是個爽快人，上來就說：「今天請你吃飯，兩個目的，一個是正式認識一下，以後免不了還要有工作聯系。」

 

我點頭，笑了下，心想這不是主要目的，我們兩個單位業務接觸其實並不多，我一個普通工作人員，她一個科長，能接觸的機會就更少了。

 

她笑得明媚：「第二個目的，就是分享一下你前夫哥姜珩的八卦。」

 

我笑：「我沒有復婚的意思，一點都沒有。」

 

她哈哈一笑：「我知道，我們都看出來了。」

 

她滔滔不絕：「咱們也算不上陌生人了，我就實話實說了。

 

「以前咱們接觸不多，僅有的幾次都是家庭聚會，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就是，你這麼優秀的一個女孩，怎麼選擇了姜珩做老公？

 

「這不是恭維你。姜珩這個人，說實話，我也算老江湖了，他逢年過節總要到我家裡走走，說了不知道多少恭維話，天天喊著說要做我一輩子的小弟，人啊，不是嘴裡說什麼，心裡就想什麼的。

 

「他每次從我家出去，我老公都跟我聊，我老公說，這個小姜，算計都擺在臉上了，實在上不得臺面。」

 

她笑得古怪：「姜珩一直以為自己長袖善舞。他的那些話，說實話，我真的沒當回事，沒放在心裡過。

 

「我還以為他一輩子都考不上呢，誰知道他運氣好，真讓他考上了。

 

「我想過，考上之後，他的態度肯定會有所變化，我實在是沒想到，變化這麼大，簡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還真把我給閃了一下。

 

「說實話，我也不至於因為他不搭理我了跟他計較。

 

「不過，自從我告訴他你考進體制後，他很有些煩躁，我猜測，他可能想復婚。

 

「畢竟是我多嘴，是我確實存著刺激他一下的心思才告訴他，若是給你帶來麻煩，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一頓飯，吃得心情甚是舒暢，都是腦子清醒的人，心照不宣，一頓飯下來，倒成了朋友。

 

又過了些日子，姜珩約我，要見女兒。

 

看孩子這個理由，很充分，總不能讓女兒一輩子不見爸爸。

 

可是我不想讓他去我家，便約在了小區附近的公園。

 

姜珩抱了抱女兒，女兒不肯讓他抱，他嘀咕了句：「怎麼跟爸爸不親呢？」

 

他抬頭看了我眼：「元元，你對我有意見我理解，但是在孩子面前，你不能任性，不能給她灌輸錯誤的理念。」

 

我給氣笑了，他的意思是我故意引導女兒跟他不親，從離婚到現在，一年了，他一次沒見過女兒，也成了我的不是了，我真是給他臉了。

 

將女兒放在兒童秋千上，一邊逗她玩，一邊懟他。

 

我說：「你不是來看女兒的，你是來找我復婚的。

 

「離婚後，你就開始找你同事給你介紹女朋友。

 

「你的要求很高，要未婚，要體制內，要年輕漂亮，要家庭條件優渥，要父母有退休金，最好女孩父母在體制內當領導。

 

「你的同事也陸續給你介紹了一些，但是有些你了解了一下基本情況連見都不見。

 

「後來見了幾個，都不滿意。」

 

「如今擺在你面前的，一個老師，一個醫生，一個你同事，沒有公務員。

 

「老師長挺漂亮，家庭條件也一般，有個弟弟，你怕她是伏地魔。

 

「醫生家庭條件很好，她媽媽是個小老板，已經給她買了房買了車，但是長得不漂亮，脾氣還大，雖然未婚，但是年齡也不小了，好像是 33 吧，你不太滿意。

 

「你那個同事，長得好，性格也不錯，家庭也不錯，唯一的缺點是，離過婚，雖然沒帶孩子，你也還是嫌棄。」

 

我看他一眼：「姜珩你從考試成功，就覺得自己身價飛漲，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就覺得誰都配不上你了。

 

「你認為離婚後，自己就成了黃金單身漢，那些優質女孩你就可以隨便挑了，你可以找一個高富美，可以擁有飛黃騰達的新人生。

 

「你沒想到，能到你面前的女孩，你非但不能挑挑揀揀，比較來比較去，甚至還比不上如今的我。

 

「我是公務員啊，對吧？怎麼就沒一個人給你介紹公務員呢？我有房子啊，我有賺錢能力啊，我性格也不錯，長得也不錯，經營家庭也不錯，我還能把你的情緒照顧得很好，關鍵是，我對你感情深厚啊，可以陪你吃苦耐勞啊？是吧？」

 

我冷笑：「你哪是來看孩子的？你是來勸我復婚的。

 

「姜珩，你的虛偽自私和算計都寫在臉上了，你當我會重蹈覆轍？你當我瞎眼瞎心會瞎一輩子？」

 

姜珩灰頭土臉走了，走的時候還找場子：「莊元元你別後悔，你現在是咽不下當初那口氣，我懂，但是我不等你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我呵呵。

 

15.知道他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我女兒上幼兒園時，姜珩再婚了，新娘子是那位醫生。

 

我女兒中班時，那位醫生生了個男孩，當天，他就給我發了個信息：「當年你不給我生兒子，現在有人給我生。」

 

我女兒上小學時，那位醫生又生了個女孩，兒女雙全了，他又給我發了個信息：「我現在兒女雙全了，人生到此也算圓滿了，你不要再賭氣了，別等我了，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吧。」

 

我真是無法表達這種晦氣的感覺，如果不是照顧女兒，偶爾在他想起女兒的時候，做一點必要的溝通，我早就拉黑他的電話號碼了。

 

我就搞不懂了，當年他雖然自私，卻並不愚蠢啊？難道考試成功的代價是降智？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以為我不再婚是因為跟他賭氣？居然還讓我不要等他了？

 

我女兒小學二年級，某天晚上，姜珩科長興高採烈給我電話。

 

「昨天我小姑子給她老板的老公幫忙，去一戶一人給看宅子，看宅子你懂嗎？就是看風水。我小姑子老板的老公是我們這邊小有名氣的神仙人物，專門幫人看宅子看風水的。

 

「知道是去的誰家吧？哎呀你肯定猜到了，是你前夫哥姜珩家。

 

「我小姑子說, 女主人的媽媽也就是姜珩的嶽母跟她老板是牌友，說外甥女最近老是哭鬧，是不是風水不好, 就請了她老板的老公去看看。

 

「據說早晨九點多去的，那家亂的, 進去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姜珩的嶽母罵罵咧咧把還在睡覺的女主人喊起來，又帶著姜珩和姜珩的媽媽一頓罵。

 

「我小姑子說, 罵得挺難聽的，姜珩的媽媽, 哦, 就是你那個前婆婆, 跟個孩崽子似的，被兒媳婦罵, 被親家罵，被罵得跟個鹌鹑似的，一聲不吭，老老實實。

 

「還有你那前夫，哎呀媽呀，被他媳婦和丈母娘訓得跟條狗似的。

 

「哦哦，對了, 我小姑子可不知道姜珩跟你的關系，她是陪她老板打牌的時候, 總是聽姜珩嶽母提起她女兒，每次提起她女兒，都要抱怨女兒快四十的人了，還啥也不會, 順帶抱怨女婿除了有份穩定工作, 一無是處等等。

 

「我這小姑子慢慢就知道了姜珩跟我一個單位, 跑來跟我打聽姜珩到底是個什麼人，我正好好奇心作祟，就讓她聽到什麼八卦趕緊跟我說聲。

 

「哎呀, 我小姑子說，第一次見識到男人有多窩囊, 家裡都沒個下腳的地方，老婆兇, 丈母娘更兇，那日子，怎麼過的呀。

 

「我覺得我小姑子說得沒錯, 姜珩啊，再婚之後, 頭半年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娶了個丈母娘賊牛的媳婦，後來慢慢就對家庭生活閉口不言了。

 

「他那種性格，不張揚，就說明有問題啊！」

 

聊了好長時間，忽然覺得這位科長的小心眼也很可愛, 呵呵，莫名覺得心裡爽快。

 

是有這麼一句話吧？知道他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