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注意到的是樓上灰色窗簾後那雙陰鬱又細長的紅色眼睛。

白燁緊緊盯著樓下的人一步一步朝屋子靠近。

 

終於舍得回來了啊……

 

我小心翼翼繞到了後門，特意用鑰匙擰開了門。

 

屋裡一片漆黑。

 

我光著腳在地面上，腳下冰涼的觸感刺激著神經。

 

我打開手機看著監控。

 

家裡的監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不停地閃著雪花。

 

就像是信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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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又一個不停地切換著。

 

直到我在監控中看見了我自己，連帶著還有站在我身後的人。

 

突然一隻手從我肩上伸了下來，徑直將手機屏幕摁熄。

 

周圍又黑了下來。

 

「白，白燁……」我哆哆嗦嗦地喊著他的名字。

 

肩頭莫名一沉。

 

白燁將腦袋埋在了我脖頸處，他聲音悶悶的，又像是撒嬌：

 

「姐姐，為什麼要逃跑呢？」

 

我心裡一萬個草泥馬奔騰，大襪子，這還是中文嗎？

 

我不跑，難道等你吃我嗎？

 

但是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仿佛身後的真的是什麼洪水猛獸。

 

沒等到我的回答，白燁有些不滿。

 

他強硬地掰過了我的身體，我被迫和他面對面對立。

 

隨後他又彎著腰低著腦袋，身體微微前傾和我平視。

 

極具侵略性地將我困在懷中。

 

修長微涼的指尖拂過臉龐。

 

細細描繪著，如同我是什麼珍寶一般。

 

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我能清楚地看見他嘴角那兩顆明顯的獠牙。

 

在光下閃白瑩瑩的光。

 

他突兀地嗅了嗅。

 

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焦躁，狹長眼底湧上一絲不快。

 

像是暴風雨前的烏雲，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我心裡漏跳了半拍，難道他發現了？

 

放在心口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他重重按著我的頸側，有力的心跳毫無節奏地在他指尖下鼓動著。

 

白燁埋頭，柔軟的唇瓣覆蓋了上去。

 

溫熱又湿潤，「我該給姐姐一點懲罰。」他伸出舌尖打著圈地舔舐著。

 

最後一口咬了下去。

 

一陣麻酥感遍布全身，緊隨其後的是劇烈脹痛。

 

仿佛有什麼東西強行被灌了進來。

 

我癱軟在了白燁的懷中。

 

他面色也蒼白了幾分，像是消耗了巨大的體力。

 

我用盡全力推開了他，巨大的恐懼圍繞著我。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顫抖地一把掏出了符紙，扔向了他。

 

5

 

白燁的動作在那一刻變得異常迅速，而尾尖還是被突如其來的符紙沾上了一點。

 

明明沒有任何黏性的符紙，這一刻像是長出了雙手。

 

它牢牢固定在了白燁漂亮的尾巴上。

 

白燁雙眼略微有些泛紅，像是不甘又像是絕望。

 

他動了動唇，略帶著幾分自嘲地笑了笑。

 

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活力。

 

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澀，我強撐地站了起來走向了它。

 

「沒關系，白燁，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會把你送回家，就當我們從來沒見過。

 

白燁動了動，潔白的額頭上遍布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它的妖力被壓制了。

 

我愣住了，他沒有像道士說的一樣被定住。

 

還沒有等我細想，巨大的火焰憑空而起。

 

星星點點的火焰四處飛濺，白燁撲向了我……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我睜開眼睛。

 

他拼盡全力將我護在了懷裡。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身上爆發，七條碩大的尾巴泛著幽藍的光芒籠罩住我。

 

溫暖又柔和。

 

雖然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可我卻還是敏銳地嗅到了一絲燒焦的味道。

 

白燁沾上符紙的尾巴在不停地燃燒？！

 

那個道士騙了我！我掙扎著伸手去摘符紙。

 

滔天火光中我的手顯得格外蒼白。

 

等我好不容易夠到符紙使勁一拉。

 

符紙輕松脫落，周遭的火焰也像是被抽走了力量，瞬間熄滅。

 

白燁嘴角滲出絲絲鮮血，我急忙抱住了他。

 

他昏了過去，眉頭SS擰著。

 

而原本漂亮的尾巴也失去了光澤，它病恹恹地垂了下來。

 

有幾處露出了光禿禿的皮肉還有大大小小的燒痕。

 

鮮血緩緩流下，逐漸浸湿了雪白的毛發。

 

手上的黏膩感，我呆愣地伸出手，殷紅的血液刺痛了我的眼睛。

 

白燁背上滿是被火焰燒灼的痕跡，地面很快被血染紅。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翻箱倒櫃地找急救箱。

 

白燁隻覺得渾身沉重，仿佛被壓著千鈞的巨石。

 

他要是剛剛沒把精魄給姐姐的話，他應該能躲開吧？

 

雖然早就知道了她身上裝著符紙，可他還是賭了一把。

 

可惜了自己漂亮的尾巴了。

 

他以後不能給姐姐摸摸尾巴了。

 

恍惚間聽見了有人低低地啜泣，先是小聲地嗚咽，然後是嚎啕大哭。

 

白燁感覺到臉上有水珠滑落。

 

我抽噎著斷斷續續地喊著白燁的名字。

 

「那，那個道士騙，騙了我……」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白燁，我，我隻是想送你回家……」

 

我跌坐在地上，指尖顫抖地去握白燁冰涼的手。

 

不知道哭了多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到了床上。

 

手心一片空蕩蕩，而沙發上的人也不見了蹤跡。

 

6

 

我跌跌撞撞下床，開門。

 

白燁手上端著早餐歪著腦袋笑著看我。

 

「早上好，姐姐。」

 

我鼻尖一酸，眼淚又滾落了下來。

 

白燁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替我擦著眼淚。

 

我昨天晚上斷斷續續的夢話，讓白燁拼湊了故事全部。

 

沒想到這個誤會這麼讓人誤解。

 

白燁沒有提昨天的事情，隻是耐心地哄著我。

 

我好像成了個隻會哭的孩子。

 

哭得雙眼跟金魚一樣，他拿來冰袋替我冰敷。

 

我緊緊拽著他，生怕他消失。

 

他低頭在我唇角落下一吻。

 

這下我是真的確定了，白燁要吃了我是什麼意思。

 

是我跟個白痴一樣，什麼都沒問清楚就病急亂投醫。

 

我看著白燁，眼淚哗地一下又下來了。

 

「對不起，白燁，都怪我……我就是個 S……」

 

他沒有說話，隻是蹲了下來，把我的手抬了起來放在了他的頭頂。

 

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冒了出來。

 

他略微遺憾地抬頭看我：「隻能委屈姐姐暫時摸摸耳朵了。」

 

眼淚控制不住又飆了出來。

 

白燁將臉埋在我的腿上，嘴角悄然揚了起來。

 

苦肉計挺好用的。

 

我主動擔起了為白燁抹藥的任務。

 

幾天後，他逐漸轉好。

 

直到有次半夜我找水喝，看見白燁站在客廳裡。

 

他臉色慘白，唇瓣也失去了血色，整個人打著顫。

 

我扔了水杯朝他飛奔過去，立馬扶住了他。

 

他渾身冰涼，猶如一個冰塊。

 

他的顫抖更加劇烈了，我輕聲地呼喚他的名字。

 

白燁緊緊地抓住我，像是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特意調高了房間的溫度，可白燁還是渾身冰冷。

 

甚至更涼了一些。

 

我心一橫鑽了進去，小心翼翼地環住了白燁，盡量不碰到他的傷口。

 

像是感覺到了溫暖，白燁使勁往我懷裡靠。

 

很快白燁體溫逐漸回升。

 

我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我打了個哈欠也沉沉睡去。

 

聽見呼吸逐漸平緩，懷中的人抬起了頭，然後反客為主般將我圈入了懷中。

 

白燁順理成章地和我睡在了一起。

 

7

 

早上醒來，脖子被什麼東西搔弄著。

 

我迷迷糊糊伸手去抓，毛茸茸的尾巴搭在我的脖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太痒了，我睜開眼睛，七條尾巴全部冒了出來，有一條還是有些禿禿的。

 

它們搭在我的腰上，腿上，懷裡……

 

我輕輕地撫摸著，心裡滿是心酸。

 

頭頂的人發出一陣嚶嚀聲，搭在我腰間的手緩緩收緊。

 

白燁又睡了過去，深深淺淺又有節奏地呼吸。

 

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等我們醒過來已經是中午了。

 

我喜歡賴床，雖然醒了，但是就喜歡在床上刷會手機。

 

白燁是個行動派，他通常煮完飯等我吃完就陪我窩在床上，沙發上。

 

他就像一個掛件，黏在我的身上。

 

雖然我廚藝不好，但是可以點外賣，白燁以不健康為由拒絕了。

 

以至於白燁和我吃了三天外賣就自己下廚了。

 

我在旁邊打打下手。

 

雖然不太用得上我，可我還是要刷刷存在感。

 

窩在懶人沙發上，白燁很快也湊了上來。

 

他一坐過來就顯得略微有些擁擠了。

 

我忍不住朝旁邊挪了挪，白燁委屈地看向了我：

 

「姐姐不喜歡我了嗎？」

 

他垂下眸子，輕顫著纖長濃黑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浮起的情緒。

 

如桃花般的粉紅很快遍布眼眶周圍，他微微抬眼看我，攝人心魄般的美貌。

 

姿態矜貴得像一隻貓。

 

我呼吸一滯，等我反應過來我的手已經不受控制地摸了上去。

 

他笑了起來，聲音清冽還帶著些許柔軟。

 

白燁眼尾上挑，紅色的眼眸如同璀璨的寶石，宛若天成的妖娆。

 

他朝我靠近，帶著幾分撩撥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有些痒痒的。

 

溫柔的吻落下，我還有些摸不清狀況，隻能被迫地承受。

 

一吻畢，我更迷糊了。

 

「我懷疑你給我下藥了。」我坐了起來認真地看著他。

 

他揉捏著我的手，慵懶地眯起了眼睛：「難道不是姐姐太喜歡我了嗎？」

 

我端詳著他的臉，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

 

漂亮，黏人又乖巧的小狐狸誰會不喜歡！

 

我懶得繼續思考，又窩回了白燁懷裡。

 

白燁指尖一動，空氣中浮現出一陣淡粉色的薄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用藥？術法應該不算是藥吧？

 

8

 

安安突然發信息說要來找我。

 

因為我前兩天發了信息，說我和白燁在一起了。

 

安安沒有回復，我以為她是默認了，沒想到今天就S了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就看見了兩個大字：

 

【開門。】

 

最後還是白燁去開的門，安安看見白燁後眼中閃過了震驚，驚恐，驚訝，不解等十幾種難以描述的表情。

 

最後她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對面，白燁在廚房忙活。

 

安安痛心疾首地看著我：「這男狐狸精有什麼好的！？」

 

「你看看你……」安安端詳了我一會。

 

短短兩個月，還胖了一些？也沒缺胳膊少腿，精神狀態也很美麗？

 

我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她。

 

她張嘴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該吃飯了。」我拉著她坐到了餐位上。